齐韩很快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楚鸾,对方刚要接过,齐韩却没有松手。
楚鸾疑惑地看着他。
“这句话本不适合在此时说。”齐韩眼神闪躲,握着药方的手悄悄收紧,“虽然你现在身体是比以前好了许多,但你体内的九刹花毒仍未解,长此以往,怕终会酿成大患。”
楚鸾眼眸微动,她全程默然,静静听着齐韩的计策。
“你腹中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下不了手。”齐韩说这话都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他是一个医者,如今却要利用一个可怜的胎儿来谋划,可是一个注定无法诞生的孩子和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活生生的人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没必要自己动手。我们可以把这个孩子当做换取解药的筹码。”不知是这番话太过无情,齐韩脸上那片烧伤的疤痕也变得凶恶起来。
楚鸾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话会从齐韩的嘴里说出来。他素来嘴毒,但医者仁心,齐韩平生最憎恶的便是忽视性命的人,如今却要她用孩子来换解药,正常人尚觉残忍,更何况他是一个大夫。
楚鸾浑身都在颤抖,几乎花了所有的力气,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齐韩早已将楚鸾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不想看她被人控制,他不能违抗慕容瑾的命令,那就只有这个办法,“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谨王了,他现在可是陛下!只要他想,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他。”
齐韩身为太医院院正,对朝堂事也看得十分透彻,“陛下现在登基不久,朝中局势不稳,所以才按兵不动。只要他抽出神来,那把悬着的刀难免不会落到永宁王的头上。”他告诉楚鸾,“他现在已经在慢慢瓦解朝中各大势力,永安王就是第一个。”
“永安王?”楚鸾有印象,上一世慕容瑾主动找她商议如何处理朝中亲王势力过重的问题,楚鸾为了保全卫离,提出改革旧制,废除以国号立亲王拥皇权的制度,这才导致卫离册封为宁王,永安王府也改为安王府。没想到这一世慕容瑾会先下手。
“昨夜我与花千树偶遇,听他说了皇上今日大力查办永安王与陈党的关系,你觉得皇上还会放过永安王吗?”
楚鸾听罢,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一世的变数太多了,她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大河,只有一条蜿蜒崎岖小道才能平安到达对岸,可行至中央,河上突起浓雾,叫她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楚鸾突然失力,整个人跌回座上。齐韩怕把人刺激到了,正要查看,楚鸾伸手作罢,“不必,我只是……有些乏了。”
也是,谁遇到这种情况还能做到丝毫不乱呢?
“你也别多想,你毕竟是陛下的亲信,就算他要动手也会看你几分薄面,我只是怕他会利用你体内的毒来要挟你和永宁王。”齐韩看得很清楚,慕容瑾对楚鸾绝没有死心,一旦让他找着机会,难免会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来。
楚鸾也担心这一点,不过和齐韩又有所不同。她更在意的是怕卫离会和慕容瑾起正面冲突,到时只怕他这一世连性命也难保全。
齐韩观察着楚鸾的脸色愈发惨白,也有些不是滋味,“你……会不会后悔帮陛下……”
“不会。”楚鸾这话倒是不假,先不说她相信玄均的占卜,慕容瑾一定是命定的帝星;其次,如果今日上位的是慕容氏任何一位皇子,情况都不会比他更好,最起码,慕容瑾是真的有才能,且有一颗为民之心。他当初为了让金燕街的百姓不受其害,主动挑下这个梁子,凭一己之力短短几年就打击了数十家赌坊青楼,让那里焕然一新。当初秦伯母气绝身亡,秦伯伯被逼到罢官,慕容瑾也是站出来力排众议,要求还秦家一个公道。她怎么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便否认慕容瑾的价值呢?
“陛下是天选之人,紫微星降世,有我无我,他都会成为帝王。”
齐韩有时候真搞不懂楚鸾到底怎么想的,明知道慕容瑾对她的执念,还要帮他说好话,不过他也不想管那么多,“我也不想掺和你们那些破事,但是有一点我可得提醒你,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我的提议你也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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