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根刺扎在喉咙里,沈知嫣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从眼眶坠落,像是永远都停不下来。

几分钟后,黎彦舟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当年的真相,都在这里。”

沈知嫣垂眸,红彤彤的眼眶凝滞了泪意,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抬起手,在触碰到录音笔的那刻停了下来。

看出了她的犹豫,黎彦舟直接把那只小手裹在掌心,顺便将录音笔塞了进去。

“听或不听,都取决于你。但我依旧私心想要你给个机会。”

晚风和煦,吹过了沈知嫣的脸庞,吹起一缕发丝。

“好。”

公寓的沙发上,女人将自己缩在最角落,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的手上,是一支正在播放的录音笔。

“当年的事,沈家完全是无妄之灾。黎二爷故意在老爷子面前把事情都推到了沈总身上。其实……老爷子心里知道是黎二动的手。

只不过,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录音突然没了声音,一片寂静中,传来一声嗤笑。仅仅一个音节,就听出了满心的不屑。

紧接着,是那道熟悉的磁性声线。

“沈家夫妇的车祸,是老爷子叫你动的手还是黎二?”

听到这里,沈知嫣的心头一紧,牢牢握住了录音笔。

“是……当年是黎二找到我,说是老爷子让我除掉沈家夫妇。黎先生,我不敢骗您,的确如此。只是,我在动完手之后向黎二爷汇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他的电话,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

当时我胆子小,不敢牵扯到这件事里,所以带着全家离开了港城。

这么多年,我一直战战兢兢,只是没想到,最后依旧还是瞒不住,还是被你救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听到这里,沈知嫣的眼泪应声落下,瞬间泣不成声。

她父母当年的车祸,果然不是简单的意外。

“这个人……”

一开口,沈知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她看着黎彦舟,却不敢靠近。

黎彦舟一直都紧紧站在沙发旁陪着她,见此状,再也忍不住,把人扯入怀中轻声安抚。

“已经直接递交警局,也依法提起诉讼。你放心,这个案子还没过追诉期。”

黎二已死,真相大白,对沈知嫣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消息。

像是藏了很久的心事突然释怀,沈知嫣抱着黎彦舟的腰压抑地哭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心疼。

录音笔从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黎彦舟轻拍着沈知嫣的背,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心疼。

沈知嫣没说话,紧紧捏着男人的衣服一角,压抑的哭声逐渐变成了痛哭。

压力一旦松懈下来,人就很容易疲惫。哭着哭着,沈知嫣便没了力气,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

黎彦舟把人往上一捞,一只手撑在她的软臀下,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背,用抱小孩的姿势搂住了沈知嫣。

他抱着人径直走向卧室,没有一丝犹豫。幸亏沈知嫣哭得迷迷糊糊,不然肯定会怀疑黎彦舟怎么会这么熟悉这套房子的布局。

把人放到床上,黎彦舟给沈知嫣盖上被子,不舍地低头在她额头亲亲一吻,亲昵的姿态就像两人从未分开过,可又偏偏透露着克制。

不然,他早就抱着人狠狠亲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男人嘴角泄露了一丝笑意,微微上扬,低声道:“睡吧,我去做饭。”

离开前,他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还是这么能哭,得补补水。

两个小时后,沈知嫣被饭香唤醒。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用看就知道肯定肿了。顺着香气走到厨房,黎彦舟刚好端着砂锅出来。

见到她,男人皱了皱眉:“去拿点冰袋敷一敷。算了,你坐下先。”

他把砂锅放到餐桌上,又折回了厨房,没一会儿,拿了块裹着毛巾的冰袋出来。

“多饮汤,补补水。”

他说的是港城话,手上的动作不停,轻柔地将冰袋放在她红肿的眼睛上,让沈知嫣突然分不清当下是何年何月。

没分开前,他似乎也总是如此。

两人沉默无言,几分钟后,黎彦舟放下了冰袋:“先吃饭,一会儿再敷。”

她的皮肤太嫩,冰袋放太久虽然消肿,但容易不舒服。这是他先前的出来的经验。

黎彦舟从砂锅里盛了一碗汤出来,“喝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两个人的对话稀松平常,就像从未争吵过,也从未分开过。

沈知嫣舔了舔唇,难得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在港城,他们之间算不上得体。虽然当年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可……

“这是你做的?”

黎彦舟在对面落座,闻言轻笑一声,眉眼间多了几分戏谑:“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你尝尝。”

沈知嫣缓缓拿起小汤勺喝了一口,“很好喝。”漂亮的眸子里透着真诚。

她说的是实话,在这里最不习惯的就是饮食,所以她时常会自己动手做点中餐。黎彦舟的汤虽然不是最好喝,但的确让她想起了在海悦湾的那段时光。

或许,港城人天生有煲汤的天赋吧。

沈知嫣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的时间里,黎彦舟直接打了一通长途国际,让保姆一步一步地教他做了这顿饭。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风平浪静,衬得上恭敬有礼。只是沈知嫣知道,这餐饭之后,黎彦舟必然是要说些什么的。

他们的关系,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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