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琴棋书画都精熟了,这辈子却不打算做才女,生怕才女也是美德,有才自娱即可,不必显于人前。

她说:“我胡写胡画的,你不要看了,过来,我们说说话。”

未起宁瞬间转过来,与她一起坐在榻上。

说话好,说什么都好。

他的手不老实,又握住了她的,翻开她的手掌,被棉绳勒得红痕更厉害了,还肿了起来,他轻轻摸,她的手就麻麻的痒,气得楚颜拧他的手。

“不许碰我!”

未起宁被拧也没感觉,一心说:“我那里有一副小羊皮的手套,我射箭用的,送来给你用吧,下回去放风筝你就戴上,就不勒手了。”

他比划了一下:“是我十岁时用的,你现在用正好。”

楚颜冷笑:“老太太盯着呢,暂时别想出去了,你也好好读一阵书吧。”

未起宁叹气,他想不通。

“这回是我连累二叔了,害他挨骂。”他说。

楚颜:“你可别犯傻。你也被连累了好吗?”

未起宁:“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过要不是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读过书……那文章还是你提醒我才写的,不然我连一篇文也没作,挨骂是怪不到别人。”

“谁心疼你了!”楚颜先反驳这个,都顾不上骂老太太了。她平一平气,正色道:“老太太看着是为了你骂二姑父,事实上,你跟二姑父都被她给连累了。二姑父无辜被骂,说不定就要怨上你,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不要觉得老太太是对你好,她要真为你好,就不会替你跟二姑父结仇了。”

未起宁:“二叔不会那么小心眼因为这事怨我。更谈不上结仇。”

楚颜:“那你觉得,老太太这么做,你跟二姑父难道会因此而感情加深吗?不能因为是小矛盾就不当回事,日子久了,一百个小矛盾加一起也成大矛盾了。仇都是这么结深的。”

未起宁明白了,他觉得怪,就怪在这里。

老太太这么做,对家里的事来说,是在挑拨离间。

但那是老太太,她没理由这么做。

换成个外人,跟未家有仇,那才正常。

是老太太,就哪哪都不对了。

“老太太应该不是有心的……”未起宁说。

确实怪,确实不对,确实说不通。

楚颜:“她活了一辈子,不是傻子,在家里,特别是两房之间这样做,难道会有什么好结果?”

未起宁想不通。

颜颜说的有道理。

未起宁:“那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做啊……”

楚颜:“她有病!”

未起宁心疼起来:“那你跟妈在家里该过得很艰难了吧。”

楚颜冷笑,往老太太屋的方向一指:“她不找事,大家就过得舒服,她一找事,家里人人都别想舒服。”

未起宁心疼地捧起她的手:“唉……这可怎么办。”

楚颜叫他捧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得把手收回来,气得说不出话:“你怎么这么坏啊!”她四处找东西要打他。

未起宁主动拿起榻上的一只玉如意给她:“用这个。”

楚颜把玉如意放下,转头拿起一根痒痒挠,又放下,再拿起一根挖耳勺往他身上抽去。

未起宁看她换来换去,最后专门把背转过来让她打个痛快,一边挨打一边笑不可抑。

“使点劲,放心,打不坏我。”

楚颜气得站在榻上:“你闭嘴!你出去!”

未起宁在地上扶着她:“别慌,别急,要不然,我再让你打几下吧。”

“你出去!出去!”

未起宁哄着她坐下来,坐好,再抱头逃走,为了让她开心,还逃得很认真,差点在门槛前摔一跤,再回头看,楚颜在榻上又要站起来。

他马上说:“你别站,你坐好,我马上走,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楚颜跳下榻:“你不许来!”

未起宁出门,嘱咐春喜:“我明早过来。你家姑娘的手今天叫棉绳勒伤了,虽然上过了药,但一会儿洗漱后最好再上一次药。”

春喜:“我都知道了,我会侍候,大少爷,您快走吧。”

您再不走,小姐要追出来骂你了。

春喜把门关上,回来对楚颜说:“大少爷走了。”

楚颜叉腰站在那里:“早该赶他走了!洗脸,睡觉!”

春喜去找药,回来说:“大少爷说,您洗漱后要再上一遍药。”

仔细上过药,春喜说:“大少爷真周到。”

楚颜不说话。

春喜:“大少爷再来,您也客气点,别总骂人家。”

楚颜问她:“他为什么总来呢?”

春喜:“……”您让我怎么说?

楚颜:“我脾气这么不好,他为什么还来?”

春喜:“这要问大少爷,我不知道。”

楚颜叹气,一脸愁容的去睡了。

春喜熄灯,合衣睡在外面,她迷迷糊糊地想。

这该叫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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