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出的低沉声音,仿佛是收紧恶犬脖颈上锁链的讯号。

江落鲛绡下浓密若蝶翼的睫毛倏地一颤,他的眸子迷茫而无措的抬起,周身的杀意在这一瞬全然溃散,只余下满心满肺的惶然,他没有再理会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再想杀死这群外来者,他只是垂着头,转身走回架子旁,单膝跪地,一点一点清理着地上摔烂得像烂泥烂肉一样的柿子。

江落鼻翼间萦绕着柿子摔烂散发的甜腻气息,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指尖被冻得发红,他可能是有点委屈?

有点想哭。

中年男人给了身旁保镖一个眼神,他们神情虽然还很警惕,但却退让出一条路来,有两人赶紧上前将因手臂骨头全部碎裂剧烈痛楚造成应激性休克昏厥的男人扶到一旁。

中年男人路过江落身旁时,眼神带着打量,但他脚步没有停留,因为今日他肩负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其余的保镖想要跟着进去,却被中年男人一个眼神制止。

中年男人穿过长廊,踏入屋内的那一瞬,视线便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只见男人两鬓飞霜,眼角已经出现细纹,但周身气势却丝毫不减,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会有种站在高山脚下,觉得自己很渺小的错觉。

中年男人掩饰住刚才一瞬的失态,眼底闪过试探,但面上的态度依旧尊敬,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通今博古只知一句盛名之下无虚士,如今得以见到张大佛爷真容,才真正通晓这一句,那位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张启山一手轻搭桌上,坐姿侧影庄重,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像没有听到中年男人说的话般,眼神好似望向窗外……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将近五秒,也不见这威名远扬的张大佛爷有半点动静,他抬眼顺着张大佛爷的视线望去,好似明白了什么,继而开口:“我是那位身边副手之一,王淼。刚才未向佛爷您通禀姓名,是我先失礼了,让院内的小兄弟误会,这才有了刚才的小冲突。”

张启山长指微动,视线锐利地划过中年男人面庞,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的眼睛如墨色深渊,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中年男人身侧的手指颤动一下,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呵……”张启山发出一声短促的、饱含讥讽意味的嗤笑,“是姓王,还是姓汪?”

中年男人瞳孔骤然一缩,但下一瞬便反应过来,笑道:“张大佛爷,鄙人姓‘王’,名淼。”

虽然中年男人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但刚才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这双漆黑凌厉的眼眸准确地捕捉。

张启山眸底的玩味儿更加浓郁,那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他背部完全靠在沙发上,明明是坐着的姿态,可偏偏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睥睨的不屑感。

“汪三水,我看不到你们汪家的诚意,你们汪家莫不是真当我九门是树倒猢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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