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目前所知的,包括控制血液的浓度和形态,进行攻击和防御,强行抽出人体的血气,至于它所储存的可供使用的血量上限是多少,我也不得而知。”
“单是强行抽出人体血气这一点就已经很棘手了,如果没有反制的手段,只怕……”
刘崇话说一半,没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朝峰紧接着补充道:“依大人看,空识抽离人体血气的条件是什么?”
夏侯尧解开衣襟,露出他已经通过秘术修复的手臂,那手臂肤色明显和周遭不同,透着一股子晦暗。
“我也不清楚,但我是在近距离的肉身接触后中招的,可以作为参考,当时基本上相当于废了这只手,如果是躯干或者头颅被命中的话,估计会瞬间毙命。”
众人只觉得嘴里苦涩,还没出发,这次除妖行动。就已经展现了他的难度。
这时夏侯尧递出一个玉瓶来,道:“‘血凝子’,不是什么高阶的丹药,好在效果比较独特,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血液的活性,加速凝结。”
朝峰道:“持续时间和副作用呢。”
夏侯尧看了一眼安坐的白面青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野武人似乎懂得还不少。
“这里一共有二十二枚,每颗效果能持续一刻钟,至于副作用,在降低血液活性的同时,也会限制气的流速。”
“这已经相当于自费一臂了。”
夏侯尧看着说话的瞿应,对方明明说着丧气的话,脸上确实兴致盎然的神色。不得不感叹一句岁引司这群人真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才勉强恢复了手臂的镇抚使心里一阵苦笑,“相信我,诸位应该不会想知道血气被抽干是何种感觉。”
这时一直平静的裴斐发话了:“我的那份可以不用,留给你们在关键时候保命吧。”
眼见没人反对,裴斐又继续说道:“你说的静坐罗汉法相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所不知,那空识原本是法源寺的内门弟子,本身就具备静坐罗汉显化,只因为受当时的方丈虚真大师所托,往东南传道讲经,后来才在罗迦寺坐了首座。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为何成了妖物,以往的手段是否还能使用尚未可知,但不得不加以提防。”
又是一阵沉默,裴斐和朝峰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双方眼中的了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血肉浮屠。”
果然,裴斐料到了朝峰会知晓。
在众人都不明所云之际,裴斐幽幽开口道:“刚才夏侯的描述让我想到了五十年多年前发生在大蕃州的一桩妖乱,相信各位也有所耳闻。”
裴斐扫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弥宗的那些恶徒,专门鼓捣些双修、人皮祭器、炼尸之类的邪法,不知道怎么就给他们弄出个用活人血肉祭祀的菩萨忿怒身来,脱离了喇嘛的掌控,将方圆千里的活物杀了个干干净净,具体的伤亡是钦天监的绝密,我能告诉你们的是,当时的岁引司斩祟人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此事平息。”
“那尊菩萨就是所谓的血肉浮屠?”夏侯尧问了一句。
“不错,这个名字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出现,我能知道那么多是因为当年的家族长辈直接参与了这一事件,不过那时候它还不是游神境,而是真正的天灾境。”
天灾!与之相匹敌的,那岂不是——大妖!
惊讶之余,众人不禁会想起历史上那些凶名远播地大妖魔来:上古时期的刑天和鲲鹏,第一个王朝建立后的九尾和孔雀大明王,以及在民众之间流传最广被写入故事绘本的灵明石猴和金翅大鹏鸟。
林鸢看向朝峰,得到了对方确认的眼神,这个岁引司的高阶武人,的确没有说假话。
只见裴斐在众人的一片讶异中接着说道:“这就是掀起了大蕃州八年动乱的,足以载入史书的大灾——业佛屠城之灾。”
这个名头实在太响,再往前三十年,哪怕只是提起,都足以让人脚底发软。
裴斐看向朝峰,道:“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朝峰摆摆手道:“没有了,在下听说的不过一些留言野史,和裴大人所说的大致相同。”
哼,狡猾的野武人,平常人哪里去听这样的流言。一旁的瞿应心中暗啐。
裴斐总结道:“如果真的是血肉浮屠,这次妖乱的级别或许还要往再提,只是目前已经没有可靠的羽卫,能把消息传到豫州道属镇抚使,所以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只怕又会是另一次屠城之灾。”
朝峰问道:“有一个问题,夏侯大人是怎么联系上驻马府的?”
众人都将目光看去,夏侯尧缓缓道:“是我手下的一个老干事,他年轻时做了多年羽卫,我也算是赌了一把,所幸我运气不错,不过他应该也同时联络了其余三县,但目前还没有消息。”“是夏老头?”
“正是。“
朝峰面色不改,但眼神中却有冷意。“大人让一个退役多年的闲赋老人上前线,不是让他去送死?”
夏侯尧道:“这是他的责任,况且他完成得很好。”
“这难道不是大人的责任?”
“够了,姓林的,这只是一次联合除妖任务,钦天监的决定轮不到你来质疑。”瞿应恶声说道。
对于这群心中没有家国的野武人,不作奸犯科就已经积德行善了,还能指望他们斩妖除魔?
朝峰神情玩味,眼皮耷拉了下来,将眼神藏起,一只手按住林鸢,低声道:“大人说得极是,是在下唐突了。”
裴斐站出来圆场道:“这件事夏侯并无过错,那位姓夏的羽卫如果牺牲,钦天监自会补偿,每年为了任务而战死的钦天监人不知凡几,该轮到我们时,自然也不会退缩。”
朝峰抱拳道:“受教。”
瞿应还要说话,却被裴斐按回座位,旁边的陨子也拉住了他。
“你也少说两句吧。”
裴斐头有些痛,处理这些事情比酣畅的战斗难多了,难怪他只能呆在岁引司这种地方,果然天生不是个当官的料。
眼前这只临时队伍看起来实力不错,实则处处不和,能真实发挥出多少战力还未可知啊。
夏侯尧又问道:“诸位还有问题吗?”
“那接下来还请诸位介绍一下境界和所修绝学吧,以便后续配合。”
夏侯尧眼看众人不动声色,笃声保证道:“放心,我以钦天监的名义保证,以下的谈话不会泄露给任何人,也不会被记录在册,在座各位若有违背,人神共诛。”
裴斐站起身来,“就从我开始吧,裴斐,归真境巅峰,主修《魁星点斗》,辅修《放蝉》和《化煞》。”
朝峰默然,心中盘算不停,归真境巅峰,又正值壮年,应该是这群人里修为最高的人了,再给他十年,又是一位板上钉钉的游神。
坐在旁边的瞿应接着道:“瞿应,归真境上位,主修《森罗》和《万象》。”
一直沉默不言的陨子也终于起身抱拳道:“秦陨,归真境上位,主修《秦公背锏》,《武将行》。”
不愧是岁引司,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有这三人打样众人也一一进行了介绍。
夏侯尧,归真境中位,主修绝学《不怒金刚身》和《生筋》。
比起钦天监这边的人手两种武学傍身,朝峰他们这边的几人就显得落魄了许多。
尤其是朝峰,那句通脉境巅峰一出,顿时感觉拉低了队伍的整体实力。
其中尤以秦双玉为甚,那种犹如看街上稚童一样的目光颇为刺人,可算是让她找到了奚落朝峰的由头。
还好朝峰有六合阳火和洞明托底,也算是挽回了一些颜面。
林鸢只说了归真境下位,主修《大荒剑经》,是一种连岁引司几人都未曾听说过的武学,裴斐问出了那个瞿应想问许久的问题,和汉中剑阁是什么关系,朝峰直言:毫无关系。
枚炳年,归真境中位,主修《金光秘传符箓》。
刘崇,归真境下位,主修《祈御天兵》。
看这名字好像是明神门的人,但他矢口否认,说自己只隶属于县衙,也没人深究。
轮到最后一人,只见沉默了许久的秦老板款款起身,眉眼低垂道:“小女子秦双玉,武学境界,不清楚,所修绝学嘛,也没有,但家乡的人都称我落花洞女。”
落花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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