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影速度很快,然而并没有逃过女人的眼睛。
上一秒还在悠哉游哉的女人已经飞速起身,一个跳跃樊上墙壁,几个腾挪之间就翻上城楼,立于垛口。
在月光的照耀下别在身后的四柄环首刀散发出森冷的寒气。
那道黑影几乎快要消失在北方,黑色影子和黑夜就要融为一体。
女子脸上不见惊慌,双手结印,两柄白色刀芒从身后飞出,一闪而逝,隐入夜空。
随即女子闭上双眼,随着那两把刀不断迫近黑影,女子脑海里的映像也渐渐明朗。
那团黑影,原是身穿寿衣的佝偻人影,此刻怀里正抱着个熟睡的婴孩狂奔。
“你他娘的一个下九流的牙婆,平日里在那些小地方鬼鬼祟祟就算了,今天居然惹到你娘的地盘上。”
话音刚落,一具身披甲胄的短发壮汉落在女子身旁,甲片碰撞之间发出哗啦啦的鸣响。
开口问道:“追?”
女子点头,然后率先越下城墙,脚下官靴一点地面,激起一圈灰尘,朝着北边急掠而去。
壮汉紧随其后,身着铠甲的他重重落地,将一小圈灰尘踩灭,激起更大的一圈气浪。
随后追身而去,速度同样不慢。
北面是一片不深的林子,再往外就是空旷的草原,一男一女速度要比那偷孩子的牙婆快上不少,虽然刚开始距离很远,但很远就拉近了距离。
奇怪的是等他们拉近距离后,那牙婆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分,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一直追出去二十多里地,那道身影在一个土坡后消失不见。
两把环首刀失去目标,只能在坡上上空不断盘旋。
官服女人率先停下,又伸手拦住了大步流星赶来的披甲汉子。
两柄刀已经失去了视野,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片地方有古怪。
女人没有召回武器,而是留着他们观察动静。
一息之后,几位身形穿着都不一致的人影接连落下,几个人脸上都带着能遮掩人气的彩妆,是发现了动静跟过来的羽卫。
“大人。”
女子眼神从他们脸上匆匆扫过,抬手制止了为首的一人想要继续说的话。
“你们不是战斗人员,待会儿打起来顾不上你们,先回县城吧,那边还得有人看着。”
“遵命。”
几人陆续从几个方向离开,只留下两人蹲守原处。
女子轻声说道:“长点心,牙婆速度不会这么快的。你绕左后,待会儿我主攻。”
披甲汉子点头示意明白,开始沿着土丘外围绕行,两人都试探着朝牙婆消失处前进。
剩下的双刀已经提在手中,到了近处才发现土丘下空空如也。
一片草皮略微隆起,这瞒不过她的眼睛。
盘旋于头顶的一把刀向着地皮直插而去,没入地面草丛中。
一整片地皮被掀开,带出一阵鲜血。
消失已久的黑影自地下钻出,干枯手掌直直抓向女子脚踝,后者精神集中,反应极其快,躲开那只手掌,旋身扫踢将那条手臂硬生生踢断。
一直盘旋在空中的另一柄长刀也适而下,穿过耷拉的手掌钉入地面。
“废物。”
谁料那已经无力的手掌中又爆出一团粉末,女子身形暴退,拉出去三四丈距离。
手里的双刀插入地面,女子再次结印,体内气缠绕双刀而上,紧紧包裹。
两柄速度更快的刀影紧贴着地面激射而去。
所过之处杂草纷纷腰斩落地。
佝偻的牙婆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眼看着双刀就要斩下自己头颅,双手又被盯住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间,牙婆双臂逆着刀刃猛扯,虽然受到二次伤害双臂如开了花一般,但也让她有角度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双刀。
尚在土里的两柄刀也退了出来,重新回到空中,和后来的双刀汇合在一起,四柄刀分别散开到四个方向,在女人的操控下朝牙婆杀去。
牙婆境界不及,又废了双手,只能仓促应对。
一个躲避不及左臂就被齐根斩断,利刃穿过身体的同时,牙婆口鼻中喷出一团粉末将那柄刀包裹了进去。
女子当即感觉那柄刀和自己失去了联系。
牙婆不退反进,佝偻的身体在草原上疾驰。
“哗啦啦——”
清脆的甲片摩擦声划破空气,一团更加巨大的阴影盖过压过牙婆。
侧面一只粗壮的手肘轰上牙婆身子,惊起风浪阵阵。
蜷缩的身体被撞得绷直、反弓,爆射出去,原地只留下一串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
而另一边,三柄利刃早已经在牙婆飞出去的路径上等待,借助着冲击力,没有任何阻碍全都没入了那具已经变形的身体。
一柄插入了头颅,将整个头颅如同糖葫芦一般贯穿,剩下两柄穿过胸膛。
再看去时,掉落在地上的身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壮汉活动活动手腕,和正去收刀的女子汇合。
“收工。”
女子淡定收回刀,挥手除去刀身上的污秽之物。
“手段倒是有几分古怪,只可惜确实是废物一个,浪费你娘的时间。”
两人来到先前牙婆藏身的地点,那个婴孩儿就静静躺在坑底不哭不闹。
女人将襁褓中的孩子抱在怀里,骂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倒霉孩子,害的你娘大晚上还要出来操劳,算你捡了条小命。”
二人正要往回走,没人注意到一直熟睡的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眼里却暗淡无光。
贴身的女子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将怀里襁褓向外扔去。
然而襁褓里的孩子却伸出看似柔弱的小手死死揪住官服衣领,只有襁褓布片被一下子扯破丢出去老远。
那孩子嘴巴张得巨大,牙床上长出两排锋利的怪齿,就朝女子脖颈之间咬去,间不容发之际,女子只来得及偏转头颈,以手顶住孩子脑门。
但还是被一口咬进肩头,鲜血淋漓。
“呃啊——”
一柄长刀即刻滑进女子另一只手中,毫不犹豫就对着那古怪孩子的头颅削去。
后者放弃继续啃咬,跳下女子身躯钻入草丛之中。
女子肩部的大块血肉和锁骨都咬断开来。
持刀的手顿时就瘫软了下去。
“操他爷的什么鬼东西!”
事情发生太快壮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再看去时女子已经血流如注。
“它还在,不要大意!”
女子赶忙运气封闭伤口处的穴位和血管,伤口距离脖颈太近,差一点就要咬到大动脉。
那古怪孩子却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从侧面的草窠里钻出来,四脚爬行速度极快止有残影。
壮汉挡在正疗伤的女子身前,以护臂挡下猝不及防的一击,没想到这怪物连钢甲也能咬穿,让他暗暗心惊。
个头极小的孩子一击得手就马上撤退隐入荒草,再伺机从别的方向袭扰。
大汉的身形壮硕魁梧,一双铁拳挥舞起来虎虎生风,速度确实不慢。
不过对比之下却没有那么灵巧,尽管能避开要害,两只手却连连受挫,没几下就多了许多深入骨殖的口子。
孩子又一次飞袭过来,汉子连忙用手抵挡,那张咧到极限的嘴巴一口就咬在汉子的虎口。
汉子手掌吃痛,嘴角挂上凶狠的笑容。只见他不等对方退去,顺势大手扣住颌骨,右手后摆蓄势,沉腰拧跨,一击崩拳将手里挣扎的怪物头颅轰了个稀碎,肉块骨渣迸溅四射。
“他娘的晦气玩意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还死不了。”
女子皱眉答道,不过她心中却疑虑重重,既然那牙婆不是偷的孩子,为何要大半夜从城里跑出来这么远?
蓦然间,巨大的生死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
“不好,快走!”
紧接着一阵劲风伴随着两只夸张的巨拳卷起草叶轰向两人胸口,一幢如山的身影自二人之处滑过。
速度之快她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形容,更不知道对方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女子身法灵动,腰肢擦着拳峰堪堪躲过,如果不是她掌握了一门提升觉的法术,绝对无法躲过。
可披甲壮汉就没有这般好运,反应不及只能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格挡,结果两条粗大的手臂连同护胸明凯、整个胸膛一起被打得凹陷进去,轰隆一声在远处砸出一个大坑,身体扭曲,口鼻喷血,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躲开致命一击的女人面色前所未见的凝重,几把刀已经升起护在身侧,那幢巨大的声影转过身来,是个比披甲壮汉还要再雄壮五分的刚毅男人,身长八九尺,黑色袍子完全遮不住夸张的肌肉,肩胛处多根根粗粝的犄角刺破袍子暴露出来。
“你是哪里来的妖人!”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粗重的鼻息,犹如蒸汽一样的喘息留下大团白烟。
蓄势待发的长刀全都包覆上了白色真气,刀芒吞吐之间分别从四个方向攻去。
对方完全不闪不避只是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口鼻,刀芒着身居然发出金石交击之声,带出星星点点火花。一柄刀速度稍慢,被抓在手心,生生捏碎。
女子转身就跑,那巨汉双腿蹬地,在原地留下两个大坑,凭空跃起,犹如陨星坠地,向女子的必经之路砸去。
震耳欲聋的崩裂声响起,灰尘缭绕,那里已然产生了一个直径七八丈长的圆形巨坑,土地大片龟裂,草根翻卷。
女子被冲击力溅出圈外,口鼻出血,呼吸困难。
巨汉从坑中心一步一步走上来,脚步声重重地踏在女子心头。
她不得不挣扎着站起身来,随后便被对方抓住腰肢举到面前,女子强撑着一口气召回双刀,直刺对方眼眸。
巨汉轻松躲过,小臂肌肉收缩,将女子整个腰部捏成碎肉。
随手扔在地上。
“操…你娘…游…游神……”
没再管气息奄奄的女子,就这么席地而坐,约莫过了两息,又一个术士打扮的人打南边缓缓走来,身上背着个巨大棺椁。
那人将一柄环首刀扔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女子见到这一幕,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那术士开口埋怨道:“魁,下手也不知道轻点,都烂成这样,我怎么用!”
“唔……”
“听说伯庸在正阳那边失算了,差点让几个半吊子桶了窝子,真是越活越回去啦。我就说他那暗地里作梗的方法行不通的,整天以为自己算计得天衣无缝,结果还不是玩鸟的被鸟啄了眼睛。”
“唔……”
“害的我们这边也要跟着加快进度,糟心得很。先解决了这两个碍事的,罢了罢了将就用吧。不过……先从哪里开始呢,就监牢吧,那地方清净。”
“唔……”
汝南城墙上巡视的兵卒早已换了一班,很快就有眼尖的士卒发现,北面树林处有两个影子在晃荡。
他立刻警戒,待那两道影子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镇守大人和他们的副尉大人,士卒这才放下心来,至于两人为何衣服破损,面无表情,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卒不敢询问,也不需要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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