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旁边却响起了方悦的感叹声。
“真可怜啊……”
张恒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扭头瞪了方悦一眼。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调侃我了。
方悦却被张恒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愣了愣神道:“相国,末将有何不妥之处吗?”
“哼。仲理,你现在出息了,连我的事都要管了是吧。”张恒冷笑道。
方悦:???
“相国何出此言啊?”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张恒冷着脸问道。
方雨顿时明白张恒是误会了,连忙拱手解释道:“相国难道不知道,胡母小姐的弟弟胡母信,在征讨袁绍的战役中不幸阵亡,胡母小姐自然伤心欲绝。”
闻言,张恒整个人都愣住了。
胡母兰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和她一母同胞的嫡子,另一个则是庶子。
这两个弟弟,当年都在张恒的撮合下,拜了陈宫为师。
庶子年方十一岁,正在学宫读书。
但长子却是个不安分的主,读了几年的书后,却不愿意学了,反而想着效命疆场。
毕竟胡母兰有功,再加上陈宫的面子,就在前年他年满十八岁后,便被调到关羽麾下历练去了。
虽说是重点培养,但关羽对待士卒一向是一视同仁,再加上这小子也是个有骨气的,作战时总是身先士卒。
然后……然后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上次渡河战役中,不幸中流矢身亡。
一个中层军官的阵亡,张恒自然不会在意,若非方悦提醒,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一时间,不由得心生感触。
想她一介弱女子,少年丧父,只留下幼弟寡母。
可她非但没有软弱,反而亲自潜入敌营,为父报仇。
按理说到了徐州之后,一切都应该好了起来,但偏偏在这个顺风顺水的时候,弟弟又战死沙场……
大概上苍见不得人如意吧,越是聪明之人,就越要给你更多的磨难。
想了想,张恒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经历了此事,张恒也没有了继续逛的心情,转身返回了家中。
将此事告诉荀采后,第二日她便带着蔡琰、董白,前往吊唁了一番。
大概是看胡母兰太过可怜,回来之后,荀采便开始暗示张恒。
张恒想了想便答应了,打算等胡母信的丧期之后,便把胡母兰纳入府中。
时间又过了快一个月,眼看三女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再加上一众长辈的劝说,张恒终于挺不住了。
初平九年,三月下旬。
时隔数年后,张恒再次纳妾。
不过这次却是有两人,除了胡母兰之外,还有一直在府中的阴婷。
这小娘皮以婢女的身份待在府中这么多年,也没有要离开嫁人的意思,张恒也不好不负责任,便索性一并纳了了事。
然后就在喜事刚办完没几天后,一日荀棐忽然大步冲进了张恒府中。
“兄长,父亲他……”
闻言,张恒心中一紧。
“岳丈怎么了?”
“父亲他老人家……快不行了。”
“啊!”
闻言,刚端着茶走到堂屋的荀采惊呼一声,手中的茶水早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走,快去!”
张恒来不及反应,当即就拉着荀采向外走去。
赶到之时,荀氏子弟早已围满了房间。
荀彧、荀谌、荀攸三人原本正在上值,闻讯后也赶紧跑了过来,围在荀爽床榻周围,听他交代后事。
此时的荀爽正躺在床上,早已气若游丝,生命宛若风中残烛一般,随时有可能熄灭。
“贤婿来了……”
见到张恒后,荀爽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而一旁的荀采,早就泪流满面,赶紧扑到父亲的床边。
“人皆有死……又何必……悲伤……”
荀爽看着女儿,脸上满是和蔼。
此时,他脑中不禁回想起当年雒阳城中,自己用一封书信,把女儿从南阳骗回来的场景。
当时女儿可是扬言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所幸后来遇到了张子毅,女儿也算有了个好归宿,自己总算没有一错到底。
“贤婿……”
张恒赶紧抓住了荀爽的手。
“岳丈请讲,小婿听着呢。”
“老夫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岳丈放心,小婿照做了。”张恒赶紧答道。
闻言,荀爽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私事已了,接下来便是家族内部事务了。
他费力地挪动着头,把目光看向床边的儿子后,却缓慢而又坚决地移开,看向了荀彧。
“文若……”
“侄儿在。”荀彧赶紧上前。
“老夫死之后,你便是我荀氏下代家主。”
“侄儿明白!”荀彧点了点了点头。
说到此事的时候,荀爽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似乎来了精神一般。
可张恒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遭逢乱世,乃我等之不幸。然得遇明主,又是我等之大幸。
我荀氏数百年耕读传家,世代忠良,日后即便你位高权重,也当谨慎小心,守身持正,严格约束族人,万不可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侄儿明白。”
荀彧再次拱手应道。
“承蒙先祖余荫,我荀氏传承绵延。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未来如何,就看尔等造化了。
君子不器,还望尔等慎之……慎之……”
是夜,荀氏当代家主,一代硕儒荀爽病逝家中,享年七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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