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子面前还是得看看脸色,不能瞎开口。

“之前那废矿是你发现它的可用之处的?”

这事顾运心中早有一套自己的说词,无非就是从前玩耍中无意发现的。

皇上道:“说你命中带运,也有几分道理。”

顾运乖乖说:“臣女不敢当。”

她说着不敢当,眼睛却骨碌碌睁着,澄澈清明。却不知,若别人说这几个字时,都是凛着精神,眼睛里全然是诚惶诚恐。

顾运不知道装的乖巧,跟别人真乖的人,也是很不一样的。

皇上与个小孩没甚说的,大概看一眼就是真的看一眼。

又把人晾了一会儿,自己在桌前写字去了。

顾运心里吐槽,当皇上就是好,也不用没话找话,想问了就问几句,不问了就自己做自己的事,被晾的人还不能做声。

生气是不能生气的,不过顾运一开始提溜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宽泛起来。

开始悄悄打量天子办公的地方。

雕花柱,明黄的织金的挂帘,不知什么木材做成的御案桌,摆着文房四宝,一摞摞的折本,靠墙一排多宝阁,鎏金炉上燃着龙涎香,香气袅袅。

里外看着好像有三间,最里面的大约是一间起居室,她正站的这应该是中间一间。

地上全部铺着暗纹地毯,人走上去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墙挂着一张张的画,一细看,件件都是珍品孤品,不免也羡慕起来,这也太幸福,这样好的东西,还这么多,叫她日日欣赏都欣赏不来呢。

皇上一滞,罕见哭笑不得起来,这孩子莫不是个缺心眼的,晾着她,不惶恐不说,自己还看起他这御书房来,竟真是心性单纯,还是心胸开阔,万般事情皆过心不多心?

片刻,有太监躬着身体进来,回禀:“皇上,司大人到了。”

皇上眼皮也不抬,说:“叫进来。”

不一会儿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顾运前头去看,司桓肃从外间走了进来,两人目光略一交汇,司桓肃没说话,顾运冲他眨了眨眼。

司桓肃原还有两分担心,是她初入宫廷有所不适,现下这表现,看来是好得很。

皇上果然会司桓肃极亲近,与人说话倒不像对待下属臣子,反而像自己孩子。

“你娶这顾家女也好,不算委屈了你。”

顾运远远听见这一句,心里撇嘴,司桓肃是什么了不得的天仙人物吗,还委屈他?自己人品相貌哪一点差他了。

与司桓肃倒说得开心,她没事干,索性竖着耳朵听。

说了好一会儿,才结束,让太监送二人出去。

从头到尾也没赐个座,腿都站酸了,终于可以走了。

出了皇城,顾运坐上马车,乍然一放松,才觉得真累人啊。

皇上宣进去看看,就是真的瞧两眼,你却不能不满,那是圣恩,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司桓肃骑马走在马车旁,先送她回去。

问她:“可有吓着?”

顾运趴到窗户上,摇头说:“皇后挺温和的,皇上威严甚重,只与我说了两句话,就晾着了,并不理我,我也没理他了。不曾吓着。”

“外人面前可不许这样说话,叫人拿捏住你,治你的罪。”司桓肃说了一句。

顾运道:“我又不蠢,自然不跟别人提皇上皇后,你也太小瞧人了。”

司桓肃撑不住一笑,“顾小姐万斤的胆量,我不敢小瞧。”

顾运白了他一眼。

司桓肃怕再惹这丫头生气不好哄,换了个话题,说:“前几日,你家里是不是有事,听说是谁告了你们?”

顾运:“是被人诬告,现已了了,我还奇怪,并不知道这背后是谁,说特意来陷害,这案子又不精巧,一下就审了出来,也不知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就为了给人添堵来的?”

司桓肃搁在心下,准备回去使人查一查,没先告诉顾运。

把人送会顾府后,自己就先走了,并没有登门拜访。

知道他们必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毕竟女儿进宫一趟,生怕有什么不妥之处,乃人之常情。

的确如他所料,家老太爷老太太,顾元彦都在正厅等着,见顾运安全回来,那心先就放下一半,然后细问宫中皇上皇后都说的什么话,她又是怎么答的。

听着一应都是规规矩矩,一颗心才回落下。

却不多时候,听外头下人又飞跑着进来回话,说公里给九姑娘赏赐了东西,一行人又忙领着顾运匆去谢赏赐。

太监抬着箱子进来,为首的太监念着礼单,念一样,后面人就开一样。

竟然有好几件都是名画书法,正是顾运在书房时盯着看的那几幅。

顾运心里吸了一口气,怪道说皇宫里到处都是耳目呢。怕是谁在皇上那里没有瞒得住他的事情吧,也太可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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