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非常不好!陆之缘气极了,恼极了,无理取闹且言不由衷道:“你别管我,不行吗?哪怕我自生自灭,又与你何干?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嘲笑我吗?哦,是啊,我欺骗了你,活该受到惩罚的,这是我自作自受自取灭亡——”

“陆之缘,能不能成熟点!”柳沈希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听起来像生气了。

惹恼了他,陆之缘却莫名安心,就好像他情绪的浮动牵连着她的心跳一般,这一刻总算有了一种还能用力活下去的感觉。“好。”她听话的孩子般柔声回答,“听你的。”

柳沈希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一声叹息后,他无奈又不无遗憾地说:“我们……怎么就这样了呢?”

“哈哈,”陆之缘突然就不自控地笑了,“不知道。”明明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但笑是笑的,哭是哭的,声音清清楚楚,没有一丝哽咽。

沉默,之后是足足两分多钟的沉默,这通电话才在两人彼此默契的同时提出“挂了吧”之后,一前一后挂断了电话。

陆之缘离魂似的杵在那里,半天一动也没动,眼皮偶尔扑闪两下能看出来还是个活的,纷乱的思绪充斥着空落落的心,她感觉自己脑子里那一个又个想法就像一根根羽毛,没什么重量地轻飘悬浮着,又各自为营肆意喧嚣。

“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遇到一点儿挫折就想一死了之的人,难怪他要躲着我。我就是一个人快要被生活淹死的人,他不是要抛弃我,是不得不割舍掉这段感情,一个正常的人都会想这样做。”

“明明已经分手了,干嘛还多管闲事呢?或许,他还爱着我吧。既然如此,我竟然还想伸出手抓住他,想死拽着他跟我一起沉沦,自私,我真自私!”

“可我也从未像这样子真心待过一个人呐,以前未有,以后大概也不会……”

“可他或许也不想——”

“他不想却还是残忍地做了!”

“他是人之常情——”

“他是人之常情,是事出有因,是迫不得已,那我就活该受到伤害?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我无权无势无背景,因为我笨我蠢我好拿捏,所以无论是谁都可以肆意伤害我,对吗?”

“可在这段关系里,沈希他明明就站在了刀刃所向之处,躲无可躲,一次次被伤!”

“但在赶我走的那一刻,他真的在意我的感受、我的心情吗?甚至说,他几乎没把我当做真正与他平等的人看待吧。”

“可是,没人爱我。”

“为什么谁都不爱我?”

“我好像一条丧家犬——,不,我根本无家可丧。”

“我总是这样子被人嫌弃,总是没办法让别人喜欢,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任何人都可以伤害我,我就像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

“你乐意吧?”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脆生生地冒出头,“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陆之缘怔住,恍然如梦地扭头四顾。

那个声音不大,却如午夜的水滴叮咚有力,“你为什么非想着要依靠别人,离了别人你就活不下去吗?一边狠心拒绝别人的真心,一边又贪心地妄图抓住靠近你的每一个人,何其不知足,何其不知分寸!”

这话太残忍,直白白地生生割在陆之缘灵魂深处,似乎要一下子把什么怯弱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剜出来,吓得她禁不住要颤抖。

“没人可怜你,你甚至对方炎斌动了心思,可惜他太直男,看不懂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于是你就自己唱衰自己,试图要我来可怜你,不是吗?我可怜了你,你便又一如既往地躲起来了,是不是?”

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陆之缘心慌羞耻,涨红满脸。

但心底的那个声音依然呶呶不休:“看了一个视频,算出来了那日所谓运势,凑巧遇到一个救星,就立马想把自己的人生依托在那个人身上,真是可笑极了!”

“我没——”陆之缘极欲否定,却又被紧接而来的质疑打断:

“你敢说自己没这念头?”

“不……”

“你不敢承认!你对柳沈希,对陆蓁苓的爱,既扶不起也立不住,你只是怕失去自己活于世上的依托,陆之缘!”

“啊!”陆之缘如真被点到名字一般,慌乱地应答。

“你父母画地为牢,打造出一种不健康的思维模式,将你拘囿在其中,怎能迁怒于人?”

陆之缘惶恐不安,呼吸渐渐急促,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但心底的那个声音却固执地继续着:

“既然你自认为低人一等,那就是低人一等,你觉得自己不配,那就是不配!”

“我不配,那我就应该去死!”陆之缘崩溃得大喊大叫。

“……成熟点!”柳沈希的声音就像猛然投掷而来的石头,砸碎了笼罩一切的嘈杂,驱散了恐怖与窒息。

“啊……”陆之缘缓过一口气,一瞬间整个身体疲倦至极,再也提不起气力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了,“行吧。”没来由地嘀咕了一句,她抬眸看向水龙头,抬脚离开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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