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悯深得太子信任,太子便将除夕宫宴行刺一事全权交给他和另外两个幕僚办。
夏侯悯的权力比另外两个幕僚大,因此暗地里改变了太子的计划,将太子推到风口浪尖,以此作为加入秦王阵营的投名状。
他知道,除夕宫宴一结束,太子就会将他们几个有嫌疑的幕僚关起来审问,因此夏侯悯早就想好了退路,在宫宴开始前就躲了起来。
正月里,往秦王府送拜帖、送年礼的官家明显比往年多了好几倍,大总管吴公公忙得脚不沾地,跑前跑后地给秦王送拜帖。有的应,有的拒,有的不搭理,吴公公都得一一安排处置。
“夏侯悯,他不是太子的幕僚么?”吴公公看着宋瑄递给他的拜帖,眼睛瞪得老大。
“若我没猜错,除夕宫宴那行刺的闹剧就是夏侯悯弄出来的,为的就是向我展示他的诚意。”宋瑄说着,讽刺一笑。
夏侯悯这种人,从不想着为百姓为社稷做点什么,满腹才华全用在阴谋诡计上,不懂光明磊落地博弈,实在算不上人才,他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成为他的幕僚呢。
“嗯嗯,很有可能。不过老奴觉得,您最好不要回绝他,先拖着看看。这种人很可怕的,狗急跳墙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吴公公道。
宋瑄让暗卫千羽查夏侯悯,得知这个夏侯悯眼里只看得到利益,礼义廉耻忠孝节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这种两面三刀的人,随时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旧主,毫无节操可言。
宋瑄让吴公公回复夏侯悯,说还需要再观察他一阵子。夏侯悯知道这些天家贵胄都有颗七窍玲珑心,比一般人考虑得多,也没怎么在意,想着秦王总不会放着他这个人才不用的。
正月不宜见血,到了二月,宫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据大祁史官记载,这一年初春,禁宫里被斩杀者多达三百一十七人。
被杀的有宫女,有内侍,有女官,有侍卫,有舞姬,有琴师,有御厨,有宫奴……旻德帝下了狠手,将后妃及高昌南昭等安插的可疑之人全部斩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有一丝嫌疑的,都没逃过被斩杀的命运。
这些人还不是被秘密处置的,全部都以欺君之罪拉到午门斩首,尸体扔进乱葬岗,不许收尸,午门的地砖都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久久不散。
全京城的百姓都不敢往午门附近走,都说那边阴气重,容易沾上邪祟,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再不是“将你关进小黑屋”了,而是“将你扔到午门去”。
除夕宫宴那场闹剧,谁也不知会点燃旻德帝的怒火,且他的怒火到二月才发泄出来。九五之尊的帝王,是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捣鬼的。
以前后妃、皇子们安插自己的人,无非就是为了争宠或探听消息,没闹出什么要不得的事,旻德帝也懒得搭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有人利用那些钉子闹事,还将他堂堂帝王当猴耍,他就不能放任不管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被禁足东宫,不得诏令不得踏出东宫一步。朝臣们纷纷猜测,旻德帝可能要废太子了。太子虽是嫡长子,但才德平庸,于社稷虽无过却也无功,而且膝下无子,近期还屡出昏招,怎么看怎么不适合当储君。
若太子被废,最有可能成为东宫新主人的,就只有秦王和燕王了。一部分见风使舵的朝臣开始在暗地里改换了阵营。
太子党眼看就要分崩离析,最高兴的莫过于婉嫔。
然而,婉嫔与燕王母子不和之事,人尽皆知。燕王近年来逐渐摆脱了婉嫔的控制,婉嫔施展的那些阴毒手段,燕王都没有参与。婉嫔野心勃勃,燕王却不争不抢,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无论如何,在太子逐渐势弱的情况下,秦王和燕王都成了香饽饽,曾有官员在早朝上提议为秦王选侧妃、庶妃,旻德帝未置可否。私底下,也有不少看好燕王的朝官,给燕王府送去美貌女子。
朝中的风起云涌,柳妙璎并不知晓,她一边养胎,一边琢磨着送什么给崔啸云当新婚贺礼。崔啸云已经定亲了,婚期就定在三月二十六,未婚妻是他师父郑仵作之女郑芍药。
郑芍药比崔啸云年长三岁,算是崔啸云的师姐。只是她验尸之技平平,也没有女承父业当仵作,而是跟着一位行踪飘忽不定的江湖郎中学了医术,开了一家医馆。
郑芍药是温柔娴静的性子,很会照顾人,崔啸云一直把她当亲姐姐。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成了亲,崔阁老夫妇对唯落单的孙子崔啸云是见一次催一次。崔啸云不胜其烦,终于决定找个姑娘成亲。
崔啸霆想着,与其找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子成亲,不如找个熟悉的。他身边熟悉的女子不多,柳妙璎算一个,但柳妙璎已经嫁人了,剩下的就是郑芍药了。
崔啸云去郑芍药开的惠安医馆找到她,当他扭扭捏捏地向郑芍药说明来意后,郑芍药捂嘴笑了,说道:“小六,莫同姐姐开玩笑!”
“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年纪还比你大,我又是仵作之女,你家不可能同意的。再说,我一直当你是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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