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事情开始变了味儿,长阳王竟听信了几个道士的话,开始悄悄给自己建造陵寝。
道士一开始为其挑选的墓地,在苏州郊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宜人之地,距离宋瑄、柳妙璎曾去过的玉梅镇不过几里路。
当年,在玉梅镇陈记酒坊的地下密室里,有三名外乡的无辜女子被酒坊主人陈大残忍杀害。那三名外乡女子,都是前来寻夫的。
而她们的丈夫,正是被长阳王的手下以做工为名诱至玉梅镇附近的。长阳王受到奸恶道士的蛊惑,丧心病狂地用活人“暖棺”,在各州各府寻找生辰八字符合“暖棺”要求的人选,将其哄骗来活活埋入墓穴中。
当年的连环杀人案告破后,当时还是柳瑄的宋瑄,明面上并未深查,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案子背后的暗流涌动。实际上他并未放弃追查,一直极为谨慎小心地在暗中查探,最后查到了长阳王头上。
查到实情后,他斟酌一番后,拟了密折发至朝廷,但之后并未收到朝廷发回的任何指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当年他们查探三名外乡女子被害一案时,动静闹得有些大,加上之后宋瑄的暗查也被长阳王的人发觉了,于是长阳王只得放弃那处绝佳的墓穴,改选他处。
寻找风水宝地并不容易,而且此事一旦碰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因此长阳王和那些妖魔邪道很是安分老实了数年。直到近年,长阳王倚重的一个道士寻到了一个据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上佳之地。
那道士帮长阳王寻到的墓地,名叫“龙之眼”,其形如蟠龙,四周有清泉滋润,龙眼处便是放置玉棺之地,可谓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那墓地就在长阳王的属地渝州境内,长阳王亲自去看过了,十分满意,便肆无忌惮地开始挖掘、修建起来。
在大祁,私建陵寝是要杀头的大罪,而且那陵寝规格还直逼皇陵。旻德帝得到此消息后,震怒不已,便将此案交由宋瑄前去查探。
宋瑄原本打算自己去荀州查案,但汝阳郡主身故后,朝堂上又开始有人搅风弄雨起来。回到王府后不久,宋瑄就抽空看了千羽发来的密报,婉嫔一派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可能婉嫔党羽之人认为,汝阳郡主亡故后,东宫已经溃不成军,不成气候了,于是要对付的就只有秦王一派了。他担心的是,待他离京,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对柳妙璎和小米糕动手。
深思一番后,宋瑄又与柳妙璎商量了半宿,最终决定全家一同离京,既是查案,也是暂避风头。
三月下旬,宋瑄携妻带子离京。随行的有刘喜雨、听海听雷、忍冬、六羽以及暗卫若干。柳妙璎不愿柯瑶母子分离,便没有带她,柯瑶也未坚持跟随。
将近四月时,宋瑄一行抵达渝州。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府衙,查看了相关卷宗。
长阳王听信无良道士之言,竟派杀手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让其尸身“暖棺”。有村民在泥地里捡到了一块玉佩,经辨认,那玉佩是长阳王之子宋骋的贴身之物。
杀手将长剑刺入宋骋的腹部,喷溅的血溅到他腰间的玉佩上。龙纹玉佩只有皇族子弟能戴,且那玉佩背面还刻着的宋骋的小字“寒卿”。
长阳王不傻,自是知晓修建陵寝事关重大,一直都在暗地里进行,消息瞒得死死的。
一个被逼迫挖掘陵寝的劳工因劳累闭过了气,监工以为其已死,便将其扔到了山崖下。那劳工幸运地被附近的村民所救,连夜跑到渝州城,将情况报给了知府王乐天。
渝州城及周边的县城近些时日总有青壮年男子无故失踪,王知府正头疼,就得到了这么个消息,自然要追查。但私建陵墓是重罪且牵连甚广,他不敢自作主张,便上报到知州那里,知州又往京城报,才让旻德帝知晓。
青蛇山下发现了三十几具男尸,全部面黄肌瘦,无一例外全因劳累过度而死。府衙的捕快和衙役在青蛇山搜山,又搜出了十来具男尸。
四十多具尸体摆在渝州府府衙的停尸房里,将停尸房都挤满了,前来认尸的百姓则将府衙挤得水泄不通。
搜山的官差根据侥幸逃离魔窟的劳工所述,很快就找到了“龙之眼”,将一众监工抓进了牢房,解救了三十多个瘦得不成人形的劳工。
重刑之下,有监工交代了幕后主使,是一个名叫闵恒的大商人。闵恒的胞妹闵柔正是长阳王的侍妾,顺藤摸瓜就查到了长阳王头上。
当然,即便是一州之长,也不敢随意抓捕皇族,且长阳王在西南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知州也只得小心翼翼地暗中查探,查得的线索寥寥。
知州将消息传到京城,旻德帝意图将长阳王的势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便给宋瑄下了密旨。
长阳王是正儿八经的宗室,要名正言顺地处置他,必须拿到切实的证据。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宋瑄和柳妙璎经过探查,总算得到了一些证据和证人,基本上能够坐实长阳王的大罪。
宋瑄一查得实证,便立即将长阳王囚禁在王府里,与渝州知州商议押解其进京的路线及防卫人员安排。在长阳王及其王府眷属被囚禁期间,长阳王妃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是被丈夫所杀,生无可恋,悬梁自尽。
启程回京之前,宋瑄收到了旻德帝的旨意,令他将一众妖言惑众的道士就地诛杀,不必押解回京。宋瑄依旨处置了道士,然后押着长阳王往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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