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瑄只微微抬了抬手掌,就见一道黑影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至裴政岩身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从他手中抢走了折扇,交给宋瑄。

“还给我!”裴政岩的镇定从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大声嘶吼道。

“莫急莫急,待本王观摩结束了,就立即将折扇还给你。”宋瑄说着,将折扇的扇柄拆开,从其中的中空处取出一根尖细的铁片。

“这就是杀害汝阳和魏八姑娘的凶器。璎璎,你看看,此物形状是否与两名死者的致命伤伤口一致。”宋瑄说着,将那铁片递给柳妙璎。

而后,宋瑄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目光中,拆开扇柄底端的一个与扇柄完全一样的盖子,将装在小小的两个中空部分的粉末倒出来,对柳妙璎说道:“还有这个,你验验看是什么,我猜是迷药和泻药。”

柳妙璎接过两种药粉,观其色,闻其味,捣鼓一番后,肯定道:“一种是曼陀罗花所制的迷药,一种是用巴豆做的泻药。”

紧接着,柳妙璎拿那铁片仔细看了看,又对照着柯瑶取来的验尸格目查看一番,说道:“此物之形状与两名死者伤口的形状完全一致,此物就是凶器。”

“若是裴三郎想说,这只是巧合,那么我有法子验证此物的尖头是否沾过血。”柳妙璎补充道。

“不必了,我的确是用它杀了人。”裴三郎坦然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所谓负心薄幸郎被心怀怨恨的痴情女射伤的戏码,只是表演给我们看的。裴三郎的意中人,恐怕自始至终都只有程姑娘一人吧。”崔啸霆慨叹道。

“小崔大人说得没错,我与熙儿本是佳侣,奈何造化弄人,先是她一夕之间成了被偷梁换柱的乳母之女,议亲搁置,而后我又被圣上赐婚,由不得我拒绝。实在是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裴政岩说道。

“该死的,孤要将你碎尸万段!”太子怒气冲冲地向裴政岩咆哮。

“请殿下稍安勿躁,容裴三郎将话说完。”宋瑄劝道。

“没什么可说的了,王爷不愧是玉面判官,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裴政岩平静说道。

“你杀魏八姑娘,是因为她看到你从汝阳的房间出来吧?”宋瑄问道。

“没错,我趁祁公公不备,在茶水里加了巴豆,他饮下后频繁如厕,我得以离开花厅。原本以为我的行动隐秘小心,不会被人看到,没想到魏玉桃恰好在附近寻找玉佩,无意之中看到了我。于是,我约她在杂物间见面。”

“原本,我没有想过要杀她,想给她一大笔银子封口,但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娶她为妻,就将她看到的告知小崔大人。我只好将加了迷药的果酒给她喝,在她昏迷后杀了她。”裴政岩说道。

“裴三郎,你糊涂呀!若是不愿意娶汝阳郡主,你可以请父母亲人相帮,寻中人向东宫递话,何至于杀人呢?”崔啸霆叹道。

裴政岩苦笑着摇头道:“我何尝没有尝试过呢?但汝阳郡主太过霸道,根本不理会我的意愿。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我之于她,不过是一个更生动些的消遣罢了。”

“你闭嘴!孤的掌心宝,不容你如此作践!裴三郎,你摸着良心说,汝阳待你不好么?为了迎合你的喜好,她将郡主府里的花树都改为了竹子和松树,听闻你喜欢水,特地求了父皇的恩典,在将作监挑了能干的工匠,在郡主府里挖湖……”太子既悲又怒,对裴政岩高声吼道。

裴政岩平静地打断了他,说道:“殿下应该知道,彼之蜜糖,尔之砒霜。她自认为对千好万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眼看着怒极大太子要上前厮打裴政岩,崔啸霆急忙上前欲拉住太子,花厅中有一瞬的混乱。就在这须臾间,一直不声不响的程熙突然从袖中射出一个圆球形之物,那物在空中炸开后涌出一阵白雾。

重重白雾间,隐约可见两个人影翻窗往外跳,不久便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白雾消散一些后,花厅中果然已经没有了裴政岩和程熙的身影,显然他们二人已经从花厅的窗户跳入了浪潮汹涌的澜海之中。

“给孤找!一定要把这两个无耻的贱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子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游船上几乎所有的人手都被太子派去寻找裴、程二人,柳妙璎在宋瑄耳边悄悄问道:“这么多人去寻,他们是不是很快就会被找到呀?”

宋瑄刮了刮柳妙璎的鼻子,失笑道:“你似乎很担心他俩?”

“唉,其实他们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就算不被抓到,应该也会被淹死,怪可怜的。”柳妙璎感叹道。

“一心期待嫁给意中人却被其所杀的汝阳,不可怜吗?苦尽甘来、回归贵女身份不久就与亲人阴阳相隔的魏八姑娘,不可怜吗?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璎璎不必为每一个可怜之人伤怀。”宋瑄柔声说道。

“而且,他们不会被淹死。”宋瑄压低声音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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