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听海交与他的证物,在公务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宋瑄,也露出了释然和轻松的笑意。当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如柳妙璎所说,他们的运气一向不错。她的话就这样应验了。

宋瑄派人通知所有相关人等前往花厅,还请了身为受害者家属的太子和魏家大少夫人。

“直到方才,本王才寻得了一个关键证物,将两件案子串了起来。凶手,的确就在在座各位之中。”宋瑄请太子和魏家大少夫人李氏在一旁坐下,对其余人说道。

程熙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燕王妃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平静地给自己斟茶,而后姿态优雅地饮茶;祁苍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惊讶地看着宋瑄;裴政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摇着折扇赏景。

崔啸霆在花厅门口立着,一边听宋瑄揭晓谜底,一边暗暗打量花厅中的嫌疑人们。柳妙璎则舒服地坐在屏风后的藤椅上,嗑着柯瑶从厨娘那里要来的炒瓜子儿。

见宋瑄并未接着说案情,祁苍出言问道:“王爷,凶手到底是谁啊?”

“凶手就是汝阳的未婚夫,裴家三郎裴政岩。”宋瑄朗声说道。

“老六,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是裴三郎?他的腿都伤了,如何爬楼梯?”太子一脸不敢置信地询问道。

其他人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宋瑄,等着他的解释。

“王爷真会说笑,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我一个伤了右腿的人,如何爬上那么多级台阶去杀人?难不成我是长了翅膀飞上去的?”裴政岩手摇折扇,反问道。

“请稍安勿躁,我这就向各位解释清楚。其实,程姑娘以袖箭射伤裴三郎,是一个障眼法。其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裴三郎右腿受伤,不便行动,无法爬楼梯,从而排除他杀人的嫌疑。”宋瑄缓缓说道。

“六皇兄,你说的障眼法是什么意思?祁公公亲眼看到程姑娘射伤裴三郎的过程,小章太医也确认裴三郎的右腿的确受了伤。”燕王妃疑惑问道。

“这就是裴三郎和程姑娘的聪明之处了。祁公公的确看到了程姑娘的袖箭射中裴三郎的右腿,小章太医也在事后为裴三郎诊治过,确认了他的伤情。”

“但是,射出袖箭是真,袖箭上的利箭已经被拔出也是真。也就是说,程姑娘射向裴三郎的那一支袖箭,是被去除了箭头的,根本无法伤人。”宋瑄答道。

“不对啊,小章太医明明已经确认裴三郎的右腿受伤了。”燕王妃又道。

“没错,裴三郎的右腿受伤是事实,但他的右腿并非被程姑娘的袖箭射伤的。当时,程姑娘在祁公公这个目击证人面前射出一支没有箭头的袖箭,裴三郎立即假装被射伤。”

“小章太医被请到花厅后,因裴三郎一直惨叫,便直接为他上药、包扎,在当时并未检查伤口。因此,并未受伤的裴三郎是可以在祁公公离开花厅如厕时,爬上楼梯,进入汝阳的房间将之杀害。”宋瑄解释道。

裴政岩似乎并未因自己被宋瑄指为凶手而愤怒、焦躁,他仍有节律地摇着折扇,平静问道:“既如此,裴某想请王爷解惑,我当时若没有受伤,那么我右腿上的血是哪儿来的呢?小章太医不是泛泛之辈,我如何骗过他呢?”

宋瑄回应道:“小章太医登船后不慎感染了风寒,鼻子堵塞,无法分辨气味。你右腿上的血,其实只是红色颜料而已。”

“难怪我的红色颜料不见了呢,原来是被裴三郎拿去伪装成血了啊。”立在门口的崔啸霆恍然大悟道。

裴政岩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说道:“这些都是王爷的推测,可有证据?”

宋瑄拿出听海交给他的袖箭,展示给众人看,说道:“这就是一个关键证据,此袖箭是厨房的杂工乘舟去远处打渔时无意中捞得的,与普通袖箭不同的是,它没有箭头。”

“此船上有袖箭的不止我一人吧,而且即便此袖箭没了箭头,也可能是因为其箭头被海水卷走了,并不能说明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程熙突然开口说道。

“程姑娘说得没错,但我要说明的是,其一,本王已经派人排查过,船上携带袖箭的还真就只有你一人;其二,各位可以走近些看清楚,此袖箭的断裂处十分整齐,是被人为去掉了箭头,而非程姑娘说的那般,是被海水卷走的。”

宋瑄见程熙低头不语,继续说道:“据本王所知,程姑娘自幼习武,在骑射方面比魏家的男儿还出众,曾在一次以射中飞翔的大雁为目标的比赛中拔得头筹,若是当真想射中裴三郎的要害之处,又怎么可能会射偏呢?”

“所以,程姑娘以去掉箭头的袖箭假装射伤裴三郎,不过是为了让裴三郎被排除出嫌疑人之列。在完成杀人后,裴三郎再自伤,而后请来小章太医,让小章太医为他的伤情做证。”

“简单地说,裴三郎的确伤了右腿,但那是在杀人之后才伤的,并非被程姑娘的袖箭所伤。事发后,程姑娘表示她并未收回袖箭,而我的人找遍了整个游船也未寻得,那么我只能推测那支袖箭被扔进了澜海。所幸上天有眼,那袖箭最终得以被寻回。”

裴三郎面无表情说道:“就算王爷说的这些属实,也不能直接证明我裴某人就是凶手。不知王爷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宋瑄不答反问:“不知可否将你手中的折扇给本王一观?”

听到这句话,裴政岩脸上浮现出慌乱和惊惧。他立即收起折扇,将其藏在身后,警惕又紧张地看着宋瑄,说道:“此扇是裴某的珍爱之物,恕裴某不能外借。”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