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夜里太黑,汝阳郡主的房间位置又处于高处,恐怕很难有目击者。

也有人说,睡不着或者在甲板上吹风饮酒之人,或许曾看见过凶手。

他们众说纷纭,热烈讨论着,就连一直低着头躲在母亲身后的魏玉桃也参加了讨论,说道:“若是有人站在合适的位置,说不定能看到凶手出入郡主的房间。”

嫌疑人离开花厅后,宋瑄问崔啸霆和柳妙璎:“可有收获?”

崔啸霆皱着眉摇头,柳妙璎也带着几分沮丧说道:“他们之间并无眼神交流,表现得很寻常,实在看不出有何猫腻。”

“没关系,查案就是这样的,不会一帆风顺,也不是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收获,需要极大的耐心。”宋瑄安慰道。

一整日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晚上,柳妙璎疲惫地瘫在卧榻上,烦恼地嘟囔道:“今日没抓到凶手,明日还不能回家,这条破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宋瑄笑着打趣道:“是谁在追澜港对这船赞不绝口的?怎的现在成了破船了?”

“不管是好船还是破船,我都不想待了,我想小米糕了,不知道他如何了。”柳妙璎难过地说道。

宋瑄将可怜巴巴的小妻子搂进怀里,温柔安抚道:“咱们在澜海上,收不到燕京城的消息,但我相信咱们留下的人都是可靠的,一定会照顾好小米糕。至于案子,我已有了些头绪,说不定明日就能抓住凶手,咱很快就能回家了。”

柳妙璎被宋瑄的话安慰到了,加上劳累了一整日,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宋瑄和柳妙璎正吃着厨房送来的早膳,就见侍卫听雷急匆匆行来,向他们禀报道:“魏八姑娘被人发现,死在顶层东侧杂物间了。”

“谁?魏玉桃吗?”柳妙璎惊得馒头都顾不上吃了,向听雷询问道。

“正是。”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汝阳郡主被害一案还未破,又出了一件新命案。游船上的宾客们被吓破了胆儿,人心惶惶,战战兢兢,不少人明着暗着打听何时能返航回燕京。

死者是一位官家贵女,在验尸上,柳妙璎自然是责无旁贷。她三两下嚼完馒头后,就拎着验尸工具箱,在柯瑶的陪同下前往案发处验尸。宋瑄和崔啸霆也立即行动起来,带着手下去询问相关人等。

经查验,死者魏玉桃的死亡时间是丑时至寅时之间,死因与汝阳郡主一样,伤口的深度、形状也与汝阳郡主的一致,可以肯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案发处为顶层最东侧的杂物间,它是用来放置缆绳、缆桩、梯子等杂物的狭长、窄小的舱室,舱门未锁,谁都能够进出。魏玉桃横倒在杂物间中央的空地上 ,被清早前来清点备用物资的杂工发现。

魏玉桃死时穿着鲜亮的玫红色袖大朵芍药的琵琶襟阔袖衫和紫色羽纱长裙,梳着精致的飞仙髻,发髻上插着一支彩蝶迎春金累丝挑心簪,细细描了眉,还抹了胭脂,明显是她来此处前极为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在距魏玉桃尸体约二尺处和三尺处,分别歪倒着两只茶盏,里头有淡淡的果酒香气,可知魏玉桃死前曾与人在此处共饮,与她共饮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魏玉桃由丫鬟变成贵女后,尤为注重闺誉,从不单独与男子同处一室,要么奴颜婢膝地围绕在汝阳郡主身边,要么唯唯诺诺地躲在她母亲身后。

因此,她愿意在深夜仔细打扮后独自一人前往陌生之地与人见面,还与那人一同饮酒,足以说明所见之人是她极为想见的,且十之八九是她爱慕的男子。

在魏玉桃还是魏府丫鬟的时候,她倾慕准姑爷裴政岩。在她成为魏八姑娘后是否仍爱慕裴政岩,或者她爱慕其他男子,不得而知。

熟睡一整夜、并不知晓爱女在深夜已经遇害的魏三夫人,听闻噩耗后,与太子妃一样,因震惊与巨恸晕厥过去,魏府女眷那边一片人仰马翻。

经查,魏三夫人和魏玉桃所住宋舱室内,昨夜燃了安眠香,因而魏三夫人睡得极沉。她们舱室门口并无守卫,也无值夜的丫鬟。

下人们都集中住在紧邻她们的一间较小的舱室里,因此无人知晓魏玉桃是何时离开舱室的。

据魏三夫人的贴身丫鬟秋儿说,魏玉桃擅调香,她们母女用的香大多都是魏玉桃自己调制的,且在房内燃香之事一向都是魏玉桃做,她们几个丫鬟从不插手。

由此可推测,昨夜魏玉桃得到了凶手的邀约,于是在房里的熏香中加入了更多安眠香,好让母亲熟睡,便于她深夜溜出去。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上自己最美的衣裳,描眉画唇,涂脂抹粉,欣然前去赴约。

到了约见之地,她见到了心仪的男子,欣喜地与他共饮。她不知道的是,从她踏入杂物间的一刻,就注定了要将性命留在此处。那杯他亲手为她斟的美酒,就是一道催命符。

凶手不想闹出动静,因此必定是在酒中加了迷药。魏玉桃对凶手并未设防,饮下加了料的酒后不久就昏迷了,然后凶手轻易杀掉了处于毫无抵抗之力的她。

崔啸霆、宋瑄和柳妙璎聚在先前询问嫌疑人的舱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梳理案情。

“现在可以确定,魏玉桃在前日晚上,一定看到了凶手出入汝阳的舱室。她昨日在花厅说的那句话,就是说给凶手听的。”宋瑄说道。

“没错,昨日所有嫌疑人集中在花厅回答明昭的问题时,按照魏玉桃的性情,应是不会参与讨论的。但她不仅参与了,还说了指向十分明确的话。现在看来,那话就是说给凶手听的。”崔啸霆附和道。

“这么说,凶手就是裴政岩了?”柳妙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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