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过来”。
“我没什么不轨之心,所以,不用害怕。”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丝丝自嘲说出口,“我是一个女孩,又能做什么?”
是啊,她能做什么?两个女孩子,谁会在意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杜樰沁闻言一怔,抿唇,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把梳子,“我要收取费用,你帮我梳头。”
泈雾愣了,她递过来的梳子悬在半空,木质檀香气味淡淡散开,仿佛跑进去了一片森林,一片迷雾森林。
“大小姐,怎么这么会算人啊?”
她抬手握住,两个女孩子的手通过一把梳子得以,执子之手。
勾唇笑道:“大小姐,我的费用可不低。”
杜樰沁反感这个称呼,皱起眉,“大小姐?”
“换称呼还怪快。”
说不出的讽刺意味,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她,亦或者,浑水一团。
“没办法”,泈雾拿起梳子,缓慢梳起眼前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大小姐的命,还不能叫一声吗?”
“我没有大小姐的命”,杜樰沁企图解释道:“要不然,我能在这座城堡里面当仆人。”
泈雾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不紧不慢道:“这么长的头发,你随便去大街上问问,谁家有这么好的命?”
说着,梳子被她放到一边,她的唇靠近,温热的气息吹拂至耳畔,“大小姐,我敢打赌,整个中城只有一家的小姐——杜家。”
“你胡说什么!”
杜樰沁一下子被人抓住心事,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她一下子站起来,以至于刚才梳好的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一样。
不知道是那个场景刺激到了泈雾,她一下子眸子亮起了笑,疯狂的执拗。
她上前抓住面前的女孩,半勾引半威胁道:“大小姐,想逃跑吗?”
她的呼吸笼罩住杜樰沁的呼吸,一点点侵染,她的话让她有沦陷的赌注,她想逃跑吗?
杜樰沁抿紧唇,脑海里面的声音如同海啸般汹涌,等待将她彻底淹没。
我想逃跑。
无数个夜晚,这一句话如梦魇一般,摄入我的心魄,将我拖拽深渊。
我想逃跑,不想去联姻,不想一辈子待在暗无天日的城堡,不想当成货品一样,不想失去自我。
我想要自由,想要远走高飞,想要拥有真正的自我。
我所拥有的,向来是我弃之敝履的,你们所抛弃的,不屑的,是我梦寐以求的。
她闭上眼睛,回忆的记忆将她拉扯,从自我中分离出两个我,一个胆怯,一个勇敢。
泈雾的声音还在回荡,蛊惑人心。
“我想逃跑”。
泈雾刚勾起的笑被接下来的一句话又重重倒下,“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的目光虽然惶恐,但是坦荡,这是不曾见过的矛盾体。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明明连声音都在颤抖,身体脆弱不堪,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坚毅,果断,不掺半点假。
果然是一个疯子。
但是那又怎样,反正她也是个疯子。
她喜欢看人脸上疯狂的表情,甚至甘之如饴,癫狂,疯癫,疯动,每当这个时候,血液会翻滚,沸腾,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痛彻心扉,又引颈就戮。
她的声音轻柔,打断了她疯狂的念想,“我并不觉得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另一个人冒险,你没有受贿于我,我同样没有你能获益的东西,这就让我们处于一段不平等的关系,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用心。”
“况且,我这个人向来信奉利益交换,没有人足够清白,我的父亲养我,花了这么金钱,血力,付出,我同样回报了他联姻的利益,那么你呢?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泈雾露出那双眸子,一点也不清冷,甚至有点疯狂,她的目光死死盯住杜樰沁,仿佛要将面前这个人看透,最好能亲手粉碎这一身傲骨,看透一切的眼神。
她唇齿微动,“我想得到什么?”
我想亲手摧毁你一身傲骨,亲手看那双眼睛一点点黯淡,亲手终结你的命!
内心疯狂的念头一点点引火,眸子里迸发的光芒露出疯癫,不单纯,这笃定是一场不单纯的交易。
泈雾舔了下唇,眼神轻狂,不,她改变主意了,她想要一匹烈马,足够狂热,足够痴狂,足够让她热血沸腾。
她想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想知道骨头一点点弯曲的痛感,想遮挡住洁白的光将她拉入孓孓深渊。
堕落,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
人人都在贪婪,我只不过少了一分贪婪多了一分癫狂,世人能接受贪婪,也能接受疯癫。
“我想要你。”
杜樰沁一愣,这个条件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她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是一种不自由。而现在这个人要她,何不是从另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牢笼!
“我不同意!”
泈雾眯起那双闪烁出危险的眸子,似乎她一点也不着急,她享受自我折磨的感觉,反正只要别人痛苦,她就畅快。
她半晌不说话,给足了矛盾的人时间,谈判的过程总要消磨掉耐心。
而足够优秀的谈判者,耐心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半侧的线条锋利,下颚线硬朗,一副谈判者的姿态,轻狂,放纵,桀骜,所有关于自由的形容词都是她。
那是她一贯的姿态,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脚下,而她只是不得已俯瞰红尘。
“大小姐,你确定?”
这人问的漫不经心,甚至夹带着若有若无的挑拨。
用语言挑拨她的傲骨,她的不屈。
“我确定。”
杜樰沁抬眸看她,一字一句,“因为你的要求和我现在的位置有什么区别,除了我,别的东西都可以。”
“可是”,泈雾舌尖顶住后鄂,一副痞气,“我觉得你更适合交易”。
“毕竟,你可比那些东西好玩。”
她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大小姐这一副身体,不知道多少人贪念。”
“你说对不对,大小姐。”
杜樰沁浑身僵硬,手指握成拳,嘴角极力忍耐,眉毛此刻锋利的不像话。
她转身就要走,泈雾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我又不要你的命,怕什么。”
“自由就是我的命!”
“我不会和你交易,现在,放开我。”杜樰沁看着手腕,声音寒冷,仿佛遇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带着嫌弃。
啧,这眼神真疯。
她更喜欢了。
泈雾低头咬了上去,一排牙印赫然出现,伴随着深深浅浅的血痕。
杜樰沁忍住声音,没说话。
这人是个疯子。
“大小姐,交易开始了。”
杜樰沁抬眸,“我没有同意。”
泈雾舔舔唇瓣,无关痛痒道:“我要你陪我三个月,现在交易生效吗?”
三个月,从城堡里面出去估计三个月都够呛,这人,居然会临时改变主意。
杜樰沁忍不住同意了,只要能逃出去,三个月而已又不是一辈子。
她不可能赌错。
泈雾眯起狭长的眼尾,瞥了眼身侧的姑娘,不禁勾唇。
果然,谈判过程中,一旦一方松口,另一方极大可能会同意。
三个月啊,应该够我玩了吧!
泈雾想,她想亲手抚摸那挺直的傲骨,然后低头落下一吻,再狠狠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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