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遁土?”

夏光:“你看我能把你扔出去吗?”

傅温火冒三丈,脏话连篇,“你踏马有病是吧,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覃瞬间懂了,说:“当然还是坐电梯啊。”

“……”

三人电梯上一片沉默。

电梯一层一层下落,不同于外面,下面越来越亮。

如果你伸手摸一下电梯门,你会发现是钻石做成的,甚至还有花香。

电梯到达最底层。

夏光和傅温都震惊了。

是一座地下海城。

周围是海,一条水路延至进城门,抬头,有一颗巨大的冰石月亮,发出耀眼的光芒。

夏光眨了下眼,太亮了。

陆覃领她们进去,推开城门,里面更极尽奢靡之风。

虽然这年头钱也没有多值钱。

夏光抬头看头顶的大吊灯,墙壁上面的油画,一幅画又一幅画宛如一个无尽的画廊,画上面有人低头,有人微笑,有人侧目,文艺气息十足。

只是当艺术与金钱相碰撞,两股完全不同风格竟然还如此契合。

内心腐烂,外壳光鲜,这才是束之高楼的真实。

陆覃把人领到一个封闭的玻璃入口,这里于刚进来的奢侈天差地别。

这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两人识趣的走开,夏光伸手推门。

玻璃门,手心很凉。

她缓慢的往里面走。

一步一步,腿仿佛被注了铅,沉重。

这种时候,她不是心无旁骛的,明明脚步在走,可她觉得意识已经不能控制。

她像孤魂野鬼,身体漫无目的。

神智却又飞到九霄云外。

她闭眼,一瞬间,身体仿佛变得很轻。

大海在将她沉没。

越往前走,身子越沉重,心却越轻松。

“夏宝”

一个声音把她唤醒,她猛睁开眼睛。

汗水滴落,海水从眸子里逃窜。

冰床上面的人,白发飞扬,眼角悬挂着一滴冰泪,她侧身的时候,仿佛有无数只翩飞的冰蝴蝶,眼睫是冰山一角,那双眼睛有冰的身影。

“傅姐姐”

“夏宝”傅潇眉目都是温柔,“好几年没有见夏宝了,怎么还是这么高啊。”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哪家男孩子把你拐走了。”

夏光喉咙哽咽,手指蜷缩。

没有人把我拐走。

“我可是记得你是一个小笨蛋,英语特别不好,还爱哭,从小娇生惯养。你父亲刚开始把你送过去的时候,你可是抱着父亲的大腿不松手,边哭边喊,不想去。”

“我记得那时候你哭的嗓子都哑了。”

夏光眼眶通红,“这么久了,傅姐姐还记得呢?”

傅姐姐伸手让她过去,“我还可以和你讲很久很久。”

夏光握住那双手,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姐姐时候的熟悉。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曾离去。

她哭了,大概是久别重逢的氛围太悲了。

泪总是多情的东西。

“夏宝,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夏光往她怀里钻,笑着说:“我一直都是傅姐姐的小花猫。”

傅潇哭笑不得,只是将人刮下鼻梁,“好了,再撒娇的话。你男朋友就该吃醋了。”

“什么?”夏光哭的正上头,鼻涕都出来了,抬眸茫然。

傅潇拍她后背,帮她顺气。

喉咙深处干的感觉下去了一点,夏光笑着说:“傅姐姐又准备干回老本行了嘛。”

傅潇摇头,轻笑。

“看来你男朋友以后不好过。”

夏光瞅她,“我有男朋友吗?”

“那我是什么?”

光听声音,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刚才消失的眼泪又开始作祟。

那人的脚步走近,眼神不定,很自觉的站在一旁。

夏光躲他的眼神,即使没有视线相碰,没有身体接触。

但是这个人存在,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一点一点腐蚀她。

鼻尖呼吸的空气是他,耳鸣中的声音是他,甚至闭上眼睛也是他。

很奇怪的感觉。

他牵动她的所有感官,看不见他的时候会空寂,下雨天会格外想念他,夜晚会想他,大脑放空的时候他是唯一的杂念。

见到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声音会颤栗,手会收紧,身体又想躲起来,不敢看他。

傅潇摸她的头发,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她不会主动开口打破压抑的氛围。

因为需要空间感,距离感,让她与他想要触碰,想要开口说话。

夏光从怀中出去,“傅姐姐,你不和我聊天了吗?”

她想找人去阻止与他说话的可能性。

她害怕与他说话。

上一次的对话,她已经害怕再来一次了。

她宁愿冷暴力,也不愿看他一眼。

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胆怯如鼠。

她同样希望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要那么深明大义,不要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她对视,和她说话。

她受不了。

受不了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渴望,对他的同情。

傅潇仿佛看到了夏光没有的纠结,她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沉默需要人打破。

一道压抑很久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膜。

“我今天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夏光鼻子一酸,不是故意的见我吗?

他顿了下,继续说:“我之前的承诺并没有不遵守。我……我今天是来看傅姐姐的,前一段时间她刚刚醒,我就想着来看看她。”

他相比于上一次,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更长了,脸上有了青胡渣,黑眼圈有点重,整个人很疲惫。

衣服上也有了泥点,难得穿了黑色短靴,黑色裤角扎进去,上衣是黑色短袖,从下到上,不修边幅。

他的眼帘被头发遮挡的严严实实,有种落寞感。

夏光的感觉就是,他变了。

这段时间他去干什么了呢?

这么累。

聿时的眸子望着她,保持着动作不动,他既凌乱又沉默。

夏光哽住,泪光闪闪,她仰头呼吸,然后缓缓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

聿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体靠墙,单手插裤兜,弓着背,与背景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墙壁是水绿色,玻璃质感,他一身黑色,身体警惕,仿佛他随时都准备走。

消失个彻彻底底。

傅姐姐说:“小聿,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聿时看了眼夏光,没动。

“看什么看,让你过来就赶紧过来。”傅潇气的咳嗽了起来。

夏光在旁边帮忙顺气。

聿时慢慢走过去,动作很轻。

怕打扰到人。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再无旁人。

他的脚步声很有规律,总共没有几步,每一步却都踩到点上,不轻不重,刚刚好。

夏光想,他这个人啊,怎么什么都是刚刚好?

刚刚好进去她的心。

她好像有点认命了。

喜欢就喜欢吗?她的爱和“她”的爱不都是给一个人的吗?有必要去比较,去分清吗?

这世间,人都是复杂,科技也是复杂深奥,管他A系统还是C系统,总归简简单单去爱一个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让他受折磨?

她释然了,反正她爱他胜过喜欢他。

时间鸟,情窦初开她懂了。

A,awareness意识,await等待,amour爱意。

我的灵魂一直在流离失所,等待着虚无缥缈的时间,胸腔那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摆渡者托着我的肉体远去,越远我越轻松,越近我越痛苦。

所以我单单看你,满眼爱意。

傅温:“那场311爆炸的幸存者不止你一个人。”她望着夏光,这些话是对她说的。

“还有其他人,小聿是一个,还有一个人。你们应该不认识。”

夏光的心里很安静,挣扎之后的平静。

所以,我十年前就和他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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