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瑕一直守在她床边,喂药也是他亲自来。
容存烧得朦朦胧胧,眼里隔着一层雾,隐约间看到一个人,但她看不清那人的脸,更无从得知那人的表情。但当那人靠近喂药时,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之人。
那感受真真切切,正如思念从未断断续续。
她想立即醒来看他一眼,但她已经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她这才想起自己刚经历过一次激烈的搏杀——这次搏杀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
她的理智和内心都告诉她,对于他根本不用犹豫。
她每次的搏杀都是为了他,毋庸置疑。
想到这,她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了,甚至想永远就这样保持下去。
现在,她又听到他在为她担心,她能听出他的焦急,就像她得知有人威胁到了他而自己立即就想处理掉那人一样焦急。
她埋在绷带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白色绷带下,她可以肆意思念,肆意为了他微笑,不必受他本人约束。
面对丞相冰冷的质问,那个去请容瑕来的侍者立即跪了下来,“回丞相,您昨夜说过一旦管家有醒来的迹象,就要通知您。方才奴婢看到管家的手指和眼皮都有微动,所以才去通知您的。”
面对容瑕的低气压,侍者的声音已经发抖。
他想起来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嘶……怎么回事,最近易怒又健忘,难道是因为最近事太多了吗?
他罕见地板起脸,说了句:“下去吧。”
“是。”侍者连忙低身退了出去。
他拿起药碗,吹了吹勺子里的药,用勺子缓缓撬开她的唇瓣,整套动作流畅又温柔,与他平常示人的形象相差无几。
——只有容存知道,这样的温柔之下是怎样的肆意妄为,残忍毒辣。
表里不一,这也是她所钟爱的特征之一。
心口如一的人太无趣,在这浮沉之世中太容易被蒙骗,但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像他们这种心口不一的人也会被蒙骗——被他们自己蒙骗。
沈宴来到了大司马府,裴尚到了镇抚司。
陆绎带着孟青他们出来迎接,锦衣卫们也都单膝跪地,“下官陆绎,携镇抚司锦衣卫拜见秦王殿下。”
“陆同知快请起。”裴尚把他扶起来,笑着说道:“本王早就听说陆同知是当年的武状元,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陆绎也微笑着回道:“殿下谬赞。”说完指着椅子说道:“殿下请坐。”
“好。”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孟青和他们两人,裴尚喝了口孟青递来的茶,有些意外地称赞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好茶。”
“多谢殿下称赞。”陆绎看着茶微笑说道:“此为沈大人所赠,下官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裴尚表现出疑惑,委婉地问道:“本王听闻,陆同知与沈大人有些摩擦,怎么……”
陆绎摩挲着茶杯笑了笑,“下官与沈大人同朝为官,只是有时政见不和,并没有什么,劳烦殿下担心了。”
裴尚点点头,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陆同知所言有理,我们皆为陛下与大渊效力,还是团结的好。”
“殿下所言甚是。”
“本王听闻陆同知前些日子身体欠安,就带了些补品,虽有些迟了,但还请陆同知莫要推却。”
“殿下说笑了,下官只是微恙而已,殿下刚回京就要劳烦您担心,是下官的不是。”
孟青看到他们两个说话弯弯绕绕,皱了皱眉,并在心里给陆绎挑了个大拇指——这位秦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而陆绎也是外人眼中的“圆滑”之人,今天他们两个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裴尚说话间就在观察,见陆绎只留下孟青一人陪同,想必是信任之人,不必避讳。
于是她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让本王参与调查,想必是陆同知的提议吧?”
陆绎微微点头,“殿下果然才智过人。”又抱拳说道:“辛苦殿下了。”
裴尚摆了摆手,“无妨,都是为陛下和大渊办事。”
她笑笑,问道:“那本王现在来了,陆同知可以把案子说给本王听了吧?”
陆绎也笑了笑,说道:“是。”
沈宴跟随风毅进入府中,看着眼前大气雅致的庭院,池塘内荷花的香气好似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他虽然见过风萧,也听说她文武双全,却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文人雅士,而且从庭院布置来看,她的心境显然比许多文人大家都开明。
“下官见过大司马。”
“沈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大司马。”
风毅给他们上茶后就退了出去。
“沈大人此来可是为了宫中刺杀一案?”
不知为何,面对风萧沈宴莫名紧张。
他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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