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方时离开后,白昭坐在椅子上思考。

柳云生坐在旁边,言辞恳切,“尚书,万不可再犹豫了。”

白昭的右手紧握着椅子扶手,依然沉默着。

柳云生见她如此,就继续说道:“尚书,您已经迈出了这一步,若止步于此,他们就会对户部群起而攻之,到时我们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陛下也会对我们失望。”

她的话无疑直击白昭的心门,白昭抬起头,望向前方,“云生的话真是醍醐灌顶。”

“你说得对,本官不能失信于百姓。”

她看向柳云生,“云生,你可愿助我?”

柳云生一愣,“尚书不怪下官出言不逊即可。”

白昭笑了笑,站起身拍上她的肩膀,“你刚才直言进谏的劲头都去哪了?”

“本官不是不敢面对错误的人,做错了就要改正。”

柳云生抬起头望着白昭,听她说道:“若本官当时真的将此事隐瞒下来,整个户部恐怕都要跟着本官遭受灭顶之灾。”

“本官差点就违背了和你的诺言。”白昭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柳云生,“既然你说你出言不逊,那就把它们抵消了吧。”

柳云生望着她,眼里的钦佩逐渐恢复,起身郑重地行礼回道:“尚书豁达大度,下官愿追随尚书。”

“好。”白昭欣慰地微笑。

“臣拜见贵君。”

丰兰息正认真地擦着剑,抬头看了一眼,爽朗地说道:“不必多礼。”

“谢贵君。”

他看向沈宴,“这位是……?”

“回贵君,臣是金麟卫十四千户沈宴。”

“你母亲是沈尚书吧?”

“……是。”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城母子先前特地去了一趟大司马府,也都知道他们是去赔罪的,只是迫于沈城吏部尚书的权势,没有敢在明面上议论的。

沈宴看到丰兰息的时候才想起他是大司马的儿子,不禁紧张起来。

丰兰息看他紧张,笑了笑说道:“本君不会为了先前的事而为难于你,相反,本君还很佩服你们母子。”

沈宴有些意外,丰兰息的话让他有些无措,只能回道:“贵君过誉了。”

陆绎看到气氛有些尴尬,适时说明了来意。

“如此一来,也不枉我费力出宫去追他回来。”

他收剑入鞘,问道:“陆同知,你打算怎么办?”

“臣想再次验尸。”

沈宴一听到验尸两个字,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而且先前他听陆绎说,这具尸体被泡在井水里好几天,面容已经模糊。

想到这,他已经想吐了。

丰兰息疑惑地看着他,想到他的办案能力,就同意了,“跟本君来。”

丰兰息向他们递来口罩,三人戴上后,他推开冰室的门,冷气扑面而来,即便是大夏天,沈宴也感觉一激灵。

室内确实气味扑鼻,但不是尸臭,是另一种浓烈特异的略腥的气味。

陆绎看到尸体旁边的大香炉,说道:“有劳贵君费心。”

沈宴皱着眉闷声问他:“这是什么味道?”

“麝香燃烧的气味。”

“麝香?”

他惊讶地看着那个香炉,他也见过掩盖尸臭的办法,但是气味这么浓烈的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在后宫麝香不应该是禁止的吗?

“这个是陛下允许的,二位大人莫要多想。”

丰兰息掀开白布,沈宴立即把头别向了一边,余光却瞥到了尸体的脸。

陆绎再次仔细观察着尸体,丰兰息期待地问道:“陆同知是看出什么了吗?”

良久,陆绎才站直,摇头道:“没有。”

“那,陆同知的意思是,无法查到杀害玉清的凶手了?”

丰兰息有些失望。

陆绎知道丰兰息一定是到现在还没有通知死者家人,想起他看着玉清尸体时的愤怒和摆脱他调查时的期待,他感觉很惭愧,低头说道:“臣此来是为了确认的。”

他行礼道:“多谢贵君的配合,臣定会尽力寻找凶手,还您一个交代。”

丰兰息看到他这么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委托,握住他的手说道:“陆同知不必言谢,只是本君也想尽快知道凶手罢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听闻陆同知前几日卧病,两位大人都需注意身体。”

“多谢贵君关心。”

离开兰坤宫后,沈宴的心情很好,“兰贵君性格直爽,还很贴心,与他交友一定很好。”

“在这深宫之中,若没有任何背景,像他一样的男子恐怕是存活不下去的。”

“陆绎,你怎么成天跟个老头似的,说话这么丧气?”

沈宴对他的话很不满意。

“沈公子或许没有见识过这世界的真实,若是见识到了就不会这么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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