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姐儿吓得缩成一团,用被子蒙住头,不住的抖。

好在那哭声没多久,就消散了。

她长吁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仔细听听,确实是没有了,才安心睡去。

隔壁,前厅里。

宁宁捏住女鬼,不叫她逃走,脆生生道:“你怕甚,我家娘子不吃你这样的鬼。”

女鬼瑟瑟发抖,低着头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不是躲了好几日了?怎么今日又出来了?”那娘子仍是一身黑衣,头发散在胸前,如乌缎般丝滑。

“娘,娘子饶恕,奴,奴家实在是忍不得了......”

女鬼打着寒颤,磕磕巴巴的,总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那刘...刘奎,明日要把我连姐儿卖了,我,奴要去吃...吃了他。”女鬼上牙磕着下牙,好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完,双眼泪如雨下,衬着青白面孔,乱糟糟的头发,好不凄凉。

“胆子这样小,就别学人说吃啊吃的,你晓得如何吃吗?”宁宁不屑的插了句。

女鬼被她呛住,说不出话来,泪水愈发汹涌。

“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娘子见那女鬼可怜,对宁宁挥挥手,让她将女鬼松开。

女鬼爬起来,先做了个福礼,才抽抽噎噎说起来。

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女鬼是房舍主人,十年前被人诬陷在家中私会外男,那人拿住她赠与侄子的两担稻谷,硬说是她给奸夫的,还将她侄子扭送见官,关进了大牢,她百口莫辩,为证清白,一绳子吊死了。

污蔑她之人霸占了她的房子,抢了她的独生女儿去,却也并不用心教养,只作奴婢一般,小小人儿十年来洗衣做饭伺候男人吃喝,男人一有不顺心便非打即骂,可怜女儿孤苦伶仃,无人可靠,好不容易长到十二岁,竟要被卖进花锦楼里去。

“你好端端的,为何赠两担谷子给你侄儿?”宁宁听得奇怪,不由问道。

“我那侄儿进城来买谷,经过我家,我好久未见他,心中高兴,叫他将谷放在前厅,自去厨房吃饭,待吃完饭出来,谷却不见踪影。”女鬼擦擦眼泪,道:“那谷是要拿回去与我兄长吃的,我侄儿孝顺,坐地大哭,我见他着实可怜,也不忍兄长挨饿,就拿了两担谷给他回去。”

说到这里,女鬼脸色一变,狰狞起来。

“不曾想,那刘奎,竟在门口拿住我侄儿,说他偷谷。我侄儿辩驳不得,只得将谷给他,空手回去。他便拿着谷,来污我私会外男。”

“你夫君呢?”宁宁问。

“夫君出门行商,不在家。”

女鬼大约想起十年前那段不堪回忆,双目流出血泪,颤声道:“刘奎无赖污我清誉,我一弱质女子,百口莫辩,我侄儿听闻此事,赶来为我说话,竟被他扭做奸夫,送进官府大牢。可怜我娘家无人,遭此厄运,我有何面目面对长兄父母,百般无奈,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你死了,你就清白了吗?”宁宁似想起了什么,小小脸儿竟透出几分恶煞之气。

那女鬼听她这话,不由伏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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