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荷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他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良久,眼角落下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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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大曌正式在鲁国设立州郡,并派兵驻扎。

十月,盘旋在边境的丹国铁骑撤离。

十月中旬,皇后梁意欣诞下皇子,当天被李瑾煜封为太子。

十一月,李瑾煜正式收管裴家军,封裴荇居为太子少保,加爵长兴侯。

十二月,镇国将军府迎亲,娶庄府之女为妻室。

同年十二月底,在大曌朝堂封印的最后一日,裴荇居递上了辞呈,辞去朝中所有职务。

此举,顿时引得朝堂内外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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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一处朴素干净的庭院。

庭院中央一株梨花树,树上梨花雪白,还落了许多在青石板地面上。阳光从花树缝隙中洒落下来,映在地面与花瓣交织成一片灿烂的金黄。

西边的屋子里,此时窗棂敞开,一阵饭香味从里头飘出来。

“夫人夫人,”一个婢女揣着封信进去:“京城来信了。”

庄绾站在灶边忙活早膳,闻言,她把锅盖盖上,擦了擦手接过信来。

信是庄夫人写来的,上头的内容说再过不久庄珲就要定亲了。庄珲是原身的兄长,此前跟文远伯府的姑娘相看,两人一眼就喜欢上对方。庄绾见过文远伯府的那位女子,是个活泼开朗的,且良善和气。

信中还提到了秋檀的事,秋檀认庄夫人作干娘,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缺憾全部弥补似的,隔三岔五就带着东西回去看庄夫人。两人关系相处得极好,庄夫人还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些小衣。

忘记说了,秋檀成婚后怀了身子,预计明年八月就能生个胖娃娃。

信的最后,庄夫人还提起些京城的趣事,都是庄夫人去赴宴听得的,全部写来给庄绾也听个乐趣。

庄绾噙笑看完信,然后把信叠好交给婢女:“收进匣子里吧。”

“是。”婢女接过。

“对了,”想起什么,她又问:“我叫你送的东西可送去了?”

“夫人,送了的。”婢女说:“立夏姑娘带话让奴婢谢您呢,她说明日船就要出发,赶不回来看您了。”

“无碍。”庄绾点头。

裴荇居辞官后,庄绾跟随他回了安州。

他虽是京城人士却从小在安州长大,早已将此当作半个故乡。安州风土人情极为有趣,庄绾也很喜欢这里。

离开京城时,庄绾把身契给了立夏,另外还送了一笔银子。

“你还年轻,又有一身武艺本事,不必一辈子当婢女。”彼时,庄绾对她道:“你始终得有自己的人生,世界很大许多事都可以做,不妨你尝试重新开始。”

“当然,”她又道:“若是你哪天想回来了,就只管回来。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朋友。”

立夏又哭又笑,拿着身契点头:“我其实一直想回家乡看看,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它的模样了,但我想去看看。我想我的家人了,往后,我想去寻他们。”

就这样,立夏雇了船只,也离开了京城。

此前庄绾还收到了惊蛰写来的信。

惊蛰受内伤,虽好了许多但还需继续休养,短时间内她不能动用武功了,索性留在麓州生活。

她仍旧发挥了炒房的爱好和潜能,在那买了许多宅子,据说短短一年间又挣了不少银子。

眼看她日富一日,薛罡头疼得很。原因无他,薛罡这些年经营玄诏阁没什么收益,玄诏阁平日的花销都是裴荇居接济。说句凄惨的,薛罡连娶媳妇的本钱都没有,跟惊蛰的差距简直不是一点半点。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把惊蛰追到手。

但庄绾在惊蛰写来的信中窥见了秘密,按惊蛰的意思是她打算以后在麓州生活。而麓州正是玄诏阁所在地,也是薛罡的老家。

回想完这些,锅中已经噗噗冒热气。

庄绾揭开盖,将煮好的鱼粥盛出来。之后又解下围裙,洗了手,这才出门去喊裴荇居用早膳。

裴荇居在后山种桃树。

据他所说,他要亲手栽种一片桃园。春天可赏花,夏天可吃果子,冬天还能搭凉亭在桃林里赏雪。

理想固然美好,但苦于裴荇居不是栽树的好手,过去了半个月,桃园里只种了十几棵桃树。

桃园就坐落于宅子后方,从旁边的田埂绕过去便可直达。庄绾沿着田埂走,没多久,就看见裴荇居汗流浃背的身影。

“裴衍,”她唤他:“用早膳了。”

裴荇居转头,搭在肩头的帕子擦了擦汗,笑起来。

“好。”他把锄头丢给小厮,沿着小路下来。

到了田埂上,他牵起庄绾的手:“听说京城来信了?”

“嗯,母亲写来的。”

庄绾把信中的内容话家常般跟他说了遍。

两人牵着手在田埂上走,晨光如同金色纱幔落在他们身上。长影相互交织,像在诉说携手白头的誓言。

时光在这一刻静止,定格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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