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端着手,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她带着女人们下楼,刚下去,一些早已入席的宾客已经等不及了。
白芸缓步的走到属于她们这些妻妾的区域里坐下,女人们惨叫着,被带到了附近的一些小屋子里,或者就在台边上。
白芸轻柔的坐下,没有人看她一眼,因为她这丑陋的摸样,无论是人还是妖,早就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白芸静静的凝视着空无一物的舞台,周围都是欢愉声,整座城市从早上这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到了彻底的疯癫中。
白芸拿起了一旁的琵琶,她怀抱着琵琶,静静的弹奏了起来,这种时候,唯有这把曾经最爱的琵琶,能让她轻松一些。
琵琶音高亢,带着尖锐而狂乱的剔透之音,扫过骚乱的广场,宛如沉入深海。
许多人内心的恶被释放了出来,他们做着违背伦常道德的事,一切底线都能被突破。
那些妖物们享受着人被奴役,被羞辱的快感。
一些妖物早已对“食物”垂涎欲滴,他们随意的把囚车里的“食物”拿出来,生吞活剥。
放肆的笑声不断传来,白芸闭上了眼睛,她扣紧指头。
每次这样的婚宴,她都只能忍受着。
魔罗刹之所以能够占据这世界的中心,只因他有阿鼻宝玉,这件s级的法宝,是某位神赐予魔罗刹的。
靠着阿鼻宝玉,魔罗刹从70多的生命等级,花费了短短100年就达到了84。
这样的生命等级是恐怖的,在一些孱弱的世界里,已经能够成为界主了。
这件宝玉能够搜集人世间的一切怨,转化为能量,魔罗刹靠着宝玉自创了恶念诀。
多年来雄踞中央,号令四方,白芸一开始还能和魔罗刹过过招,但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过去无数次的希望,如同划过指缝的阳光一般,只见其形,而无法抓住。
最临近的一次是数年前,西面荒芜之地来到这个世界的一艘巨大生化要塞战舰。
白芸听从那边来的人说起过,要塞里有一位生化女王,实力强横。
白芸曾想尽一切办法,托人去带信,希望对方施以援手,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可已经冒着巨大风险,找了几波人去,最后音讯石沉大海。
白芸曾觉得,如果同为女人,或许那位女王会有一丝丝的怜悯。
然而一切不过是白芸百年来愁苦至极的一丁点妄想。
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到这个世界里来,拯救什么的。
神把阿鼻宝玉交给魔罗刹这样心狠毒辣之人,是为了惩罚整个世界。
惩罚这个曾经在断问天治下,幸福美满的世界,人妖和平共处,人们丰衣足食,人间没了疾苦,山川壮美,河流温顺。
一切都是阳光明媚的,各路仙魔常来取经学习,一些界主们逢年过节都会送礼。
原本这一切是白芸梦寐以求的,因为当年这个世界也和其他仙魔世界一样,邪祟妖物遍地,人间疾苦,战争不断。
断问天和白芸本也是这疾苦中的沧海一粟,命运早已挥出屠刀。
可自小断问天内心里就一簇若隐若现的火苗,他见不得人世间的恶,悲伤,离别。
白芸只是一路跟着断问天,从他拿起剑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起风了。
这风席卷了世界,断问天一人一柄剑,撬动了整个世界,他拥有着无比的胸怀和气魄。
甚至到了濒临崩溃时,他毅然决然的去对抗这个腐朽而残酷的世界。
终于,这世界迎来了曙光,白芸从未想过他能做到如此壮举。
铛。
琴弦断了,白芸望着殷红的血液,从指尖渗出。
那时而激昂跌宕,时而和谐清丽的琴音断了,在琴弦崩断的那一刻,白芸感觉到了惧意。
世界开始凋零,那些曾常来之人,开始消失,一些人避而不见。
如同秋风过后的萧瑟,寒冬开始前的森郁。
阴影开始笼罩了,大地褪色,天空发黑。
那些从一开始就凝视着所有世界的神,越来越近了。
一念!
唯有浩气,断问天提剑,划向苍天,向神们露出了獠牙。
(我走了,白芸妹妹,如若不死,我会回来!)
白芸拉着断掉的琵琶琴弦,想要接起来,然而无论怎么接,琴弦上始终留下了疙瘩。
铛。
又一根琴弦崩断,白芸拉扯着琴弦,可是接不上了。
轰隆。
远处的天边,闪电划过,阴云密布的天空外,好似有什么,正在嘲笑着,凝视着一切。
琴音开始乱了,白芸拨弄着剩下的琴弦,周围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琴音变得凄厉起来,尖锐刺耳。
一年,两年,三年......
白芸知道断问天不回来了,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哀求之声,她拿起了剑出门。
一如年少的断问天一样,然而白芸不过是风霜雨雪中的一片鸿毛。
神们想要给所有界主提个醒,所以这个世界没有了秩序,只剩下了杀戮和欲望。
“怎么可能做得到!”
铛。
琴弦崩断了,琴音停下,白芸眼神悲切的笑了。
现在他们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她已经沦为废人,道根被废,力量全无。
只剩下一缕残存的意志,如同在骤雨中即将熄灭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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