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回过神来,眼底一片静寂。

“当初你前往旧宅接我回来,途中救下当时的太子萧百川,是否就已将我推入局中?”

苏之玠并没有否认,负手道:

“我不够是举手之劳,未雨绸缪,广结善缘,不是人生之道吗?

苏家本就式微,一心只想攀附在谢家上,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倘若再加对太子的恩情,他日太子继承皇位,苏家必然会扶摇直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好一个算无遗计。

眼前的人陌生的叫她害怕,记忆中那个将她从迷路的山中抱出的父亲,逐渐模糊。

她身体不觉后退,只觉得这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叫人窒息。

冲出苏宅,她独自走在瓢泼的雨中,身上的伤口也因为双臂剧烈的摆动被挤压撕裂,再次浸染衣裙。

血水从身上被冲刷下来,一滴一滴落入地上的水洼中,瞬间绽开朵朵耀眼的寒梅。

雨水不断打在身上,伤口被撕裂沾染雨水后的疼痛,片刻间传递至大脑,叫人思绪更加清明。

“阿苏。”

目光垂落之处,被雨水打湿的月白色云纹衣角,随步伐的停止刚好落下。

她的眼神随衣角的晃动微微颤了颤,缓缓上移,望见一张略有担忧的脸。

来不及去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觉一种叫人安心的感觉在心底迅速发芽生长。

她扑进萧百川的怀中,泪水婆娑而下。

她对父亲的善良心存侥幸,只当是因为宋氏才唯唯诺诺的父亲,原来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母亲的死,自己前世的含恨而终,竟然都是拜父亲所赐。

她何曾想过是这样的结果?

终其一生,宁愿与谢家玉石俱焚的自己,在此刻显得如同笑话。

萧百川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满眸的疼惜和留恋。

周彦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手上捏紧纸伞,再未上前。

*

陵京城郊。

“母亲!”

谢望雪从马车上走下来,望着形容枯槁的钱氏,泪流不止。

钱氏回身,激动又欢喜地与谢望雪拥在一起。

“雪儿,是谢家拖累了你,日后你在顾家定是要吃苦头的。如今谢氏一族没落,你孤身一人嫁入顾家,定然举步维艰。

日后,要事事敛着性子,莫要与人结仇才是。”

谢望雪眸中含泪,止不住地哭泣道:

“母亲放心,雪儿一定万事小心。

只是母亲,你要保重身子,待我去永州看您!”

钱氏点头,却又立刻摇头道:

“你不准去!

如今你我身份有别,你若去了,岂不是给你的夫家丢脸?

到时候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谢望雪微微点头,拿帕子拭泪道:

“祖母如何?”

钱氏长叹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马车,叹息道:

“从你父亲和山儿死讯传来,便昏死过去,到现今却也没有醒过来。

如今年又要舟车颠簸,一路前往永州。

怕是活不成了。”

说罢,钱氏垂下头去,神情苦涩。

谢望雪转身看一眼紫鹃,递上个眼色。

徐大夫拿了药箱,立刻上前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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