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萧百川继续道:

“战火只能短暂地带来和平,而不能实现长久的平衡。

一时的胜利,不代表什么。

就算将西夏和高黎踏平,另一个新生的政权又会在时间中慢慢孕育。

那些新生的政权,如麦苗般战之不尽,一直到战火烧及自身,最终如被消灭的政权一样,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侯爷一生征战四方,战争所带来的痛苦,理应比谁都要明白。

当年与高黎一战,虽然将其灭族,但是我大宁亦饱受重创。

如今的大宁,好不容易民生逐渐恢复,偏偏又遭遇大旱之年。

这样的年岁,理应止兵戈,让百姓休养生息,恢复国家生机。

可满朝文武,站在瑱王一侧的官员,在此大旱之年,却没有一个将民生放在首位。

如此盲目的扩张,如此不计后果的冒进,对我大宁来说,无异于自取灭亡。”

谢推却并不相让,眼神阴鸷道:

“殿下还不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倘若殿下选择退缩宫中,洪州入侵的西夏人,一定会一路南下,攻占我大宁大部城池。

难不成殿下要成为大宁的千古罪人?”

苏意支起身子,一只手捂住伤处,缓慢地起身道:

“侯爷未免太会给人戴帽子。

就算迎击进攻的西夏人,自然也要陛下下旨,侯爷如此说辞,岂非逼着太子殿下谋朝篡位?”

这是谢推才看清苏意的面容。

他目光先是一震,而后难以置信地审视半晌,眸中疑惑逐渐散开。

他微微扬起下颌。

“你是朱纯的女儿,太子殿下亲自选定的太子妃?”

苏意迎上谢推的目光,凌厉的目色中满含森森的恨意。

“朱颜衣见过侯爷。”

谢推微微眯起眼睛,不由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吗?

她到底是朱颜衣,还是死去的儿媳苏意?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苏意的周身。

虽然装束和配饰显得更加年轻,但是声音和容貌竟然与苏意一模一样,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如果当初苏意便与萧百川有染,那谢家又算是什么?

当年谢推奉命追杀萧百川,侥幸让其逃脱。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小心隐藏,但当初用来刺杀的弓箭苏意见过。

若眼前的人真的是苏意,那么他刺杀萧百川的事情,就不会是秘密。

如此,就算他保太子萧百川登上皇位,必也是死路一条。

思及此处,谢推不由对苏意生出杀心。

他没有丝毫预示的情况下,翻身一跃,长剑在手上飞刺,径直冲向苏意而去。

萧百川快速反应,将苏意拉至身边,几步旋转,迅速避开了谢推的进攻。

见此,谢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手回刺,招招致命。

萧百川手上没有兵器,即便打起来也不会占据上风。

一时,二人只能左右闪避,应对忽然掀起攻势的谢推。

就算不是使用最擅长的羽箭,谢推的剑术依旧能够将人逼至绝境。

长剑在空中翻飞,正当萧百川以为要避开攻势之时,谢推忽然撤后半步,将手中的剑直刺苏意的咽喉而来。

苏意无法躲闪,站在原地望着逼近的箭尖,快速后退。

身后的萧百川被苏意推到旁侧,局面陷入紧张之中。

终于,长剑用力向前后刺中胸腔,血液霎时由细转粗,喷涌而出。

谢推抬眸去看,当即怔在原地。

“山儿!”

他慌忙扔掉手中的剑,将倒地的谢望山揽入怀中。

谢望山胸口喷涌的鲜血被谢推用手捂住,即便如此还是不能阻止血流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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