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带起疾风,侍女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抓向大夫左眼,这一动作没有任何预告,差一点就翟破了眼皮。“大夫”脚底震气往后一跃,侍女手持刀刃闪身上前,无声中过招,“大夫”作势朝床榻上一轰,趁侍女走神时抬手拧翻手腕夺刀,另一只手钳住手腕,用刀挟制住她,对着床榻上轻声:

“问题是真心的,城主近来睡得可好?”侍女:“大胆!真当我府内无人?来——“

“好了,阿梅。“

半透明的床帐内,病态纤薄的身影缓缓坐起“你是府上贵客,有事大可以找我,何苦这副扮相呢,祁墨姑娘?“

“大夫”脸上出现波纹似的灵力扭曲,片刻,一张薄皮从脸上啪嗒掉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回答我。”

刀刃紧贴侍女脖颈,压出一线血痕,彰显着并不富余的耐心,城主叹了口冗长的气,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祁墨出乎意料的冷静,即使在此刻,侍女在她手中几乎目欲裂,“我们的人在港口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船只,船上货物既不是供给百姓,也不是生意盈利。

从洞穴回城的马车上,黎姑用传音告诉他们,湫水城位临水港,从前城内一大经济来源就是水港贸易,可是等他亲自到港口去勘探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船太少了。”

马车轮咔咔响,所有人的身躯在沉默中一摇—晃,识海中响起黎姑的声音,“岸上没有一位货商,那些箱装的货物从船上搬下来后,全部都去往同一个地方。

“城主府,"祁墨挟持着侍女同床榻上的人对话,声音不高不低,“他—路跟踪,那些货物的最终流向,是贵府的方向。

侍女冷声:“姑娘这般空口白牙造谣,可知这里还是湫水城的地盘!”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祁墨平静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这种奇怪的感觉我认识,从黎道长中魂蛊开始,不,应该说,从镜花草庐开始。"侍女皱眉:“你在说什么?”城主却没有出声,仿佛在安静等待祁墨把话说完。

“镜花草庐弟子发狂原因是十年前种下的傀儡蛊,可仙盟筛选机制严格,严格到两洲产生不可逆转的罅隙,却轻轻松松放一名弟子进入清泓。

“谋害黎姑的剑意除我之外只有负责登记的人有资格获取,仙盟和学院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怎么证明两者中间没联系?何况,学院内基本无人有动机陷害我,就算有也没有那种手段。

“包括这一次,什么湫水港委托,“祁墨眯眼,“湫水港是我当初奉仙盟指令斩杀鬼修所在地,真就这么巧,随手一拿,就拿到了故地的委托?”

“你说你查不到任何线索,又为什么会将委托定义成妖祸,找仙盟求助?“

城主沉默,良久一笑:“还以为姑娘会问失眠的事。““下一个问题就是。”

“我听完了,但是姑娘,你说的都是你在学院里的事吧,我只是一介小城城主,”城主道,“恕某难以理解。你声音这样大,会让我受惊的。

“是吗,"祁墨举起刀尖,“那就更惊一点吧。”

侍女紧紧闭上眼睛

城主:“等一下。

刀尖一顿,祁墨忽然足尖一错,侍女还没反应过来,她松开手,直直飞身入帐,气场掀起洁白床帐,一瞬间如同暗夜翼鸟。那一秒无限延长,祁墨猛地掀开最后一层帐幔,冷声:“让我看看你的真面——"

一只手伸出,抬起帐幔。

——那是张无暇如云雾的脸,睫毛和眉毛都像结了冰霜一样苍白透明,瞳孔却漆黑,宛如两点洇湿的细墨。

他靠坐在床沿,安静地看向动作僵硬在半空的祁墨,微笑道:“这样可不行,若是妖物化人形,姑娘还要心慈手软吗。

祁墨:.

被误会了。她不是心慈手软,她只是太震惊

——这真的是死了一个孩子的爹吗?你才像那个孩子吧!侍女失声:“城主!”

城主抬抬手:“罢了,阿梅,事已至此,我就和这位祁墨姑娘都说了吧。

“你们的人看见的货物,是封城的物资。

侍女钉在原地,双目赤红,紧紧攥拳盯着站在床前的祁墨,后者眉毛一簇:“封城?“

城主抬眼,平静地和她对视:“对,封城。“

祁墨不言语,等着城主继续解释

“说来惭愧,姑娘有所不知,我儿子不是被抓不是—周前,也不是两周,"城主道,“而是—

年。"

“关于失踪案,姑娘说得对,我并非毫无线索,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已经被诛杀了,"祁墨道,“是洞穴黑妖。

“黑妖只是真凶的一个分魂,”城主道,他的口气和说出的事实大相径庭,仿佛那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经历,“是我儿子,少典斐。

城主吐露:“他现在就在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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