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知。”

“那便去府衙状告余氏私贩人口。”

闻此,余悠然愣了愣,阿宁此话并非气话,此事细算来,便是余氏违背她的意愿,擅自将自己卖给了何氏。

但细想自己的处境,余悠然又微微垂下了头颅,“若是如此,余氏便再也无我的容身之地。”

“若你想要的是余氏的容身之地,那便嫁去何氏,两家都会欢喜无比,对你好脸相迎。”

余悠然蹙紧了眉,阿宁这话自然是反着说的,因此并不那么好听。但余悠然似乎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康氏此时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又为她捋了捋略有些凌乱的发,道:“若你当真要状告余氏,我可陪你,但若你自轻自贱,我云氏亦是不与此等女娘相交的。”

“叔母……”

以云氏的地位自然是无惧一个西平京的氏族,关键还在于余悠然的态度。但余悠然深知,云氏只能保自己一时,却不会保自己一世。若是因此事被余氏撵出家门,她唯一能去的只有安城,但她又怎么敢再去面对老祖母和二叔一家……

似乎是看懂了余悠然的顾虑,阿宁道:“户籍之事,若是祖母同意,我父亲不会反对。”

闻此,余悠然抹了抹脸上干掉的泪,用依旧泛红的眼看着阿宁,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宁转身对康氏又是伏了伏身子,康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叔母,悠然还得暂居云府,只要她在云府何氏便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康氏点头,道:“不用担心,此事了解之前,悠然都可暂居我云府。况且余氏不通礼数,私贩我云府的表姑娘,这口气若是云氏不找回来,日后上京城怕是会笑话我云氏软弱可欺。”

康氏会说这番话,只因为余悠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接入云府,是云府承认的表姑娘,余氏与何氏这番行为便也是在打云氏的脸,事及家中颜面,她作为主母,自然得计较。

阿宁看向略有些狼狈的余悠然,道:“若是你再逃跑,我便命人打断你的腿。”

她此话不再客气,余悠然撇开头不敢再看她。今日她才方知,阿宁生气起来这般可怕。

待康氏将余悠然带走,阿宁方才去书房取来了一个刻着梅花印记的小盒子,里面一叠厚厚的纸张是当时她搜集而来余氏征税造假的罪证,原本是阿宁留着来对付余之寤和冷氏的,却不想今日在这里派上用场。

三日之后,余氏收到两封快信,一封是上京府衙的传唤信,余悠然状告余氏私贩人口之罪,而第二封却不知来信者,里面是一份抄录的余氏账目,其中用朱红的笔将余氏造假之处全都勾勒出来,大渊对于私造假账的惩罚十分严苛,若此物交给了上京府,余氏此生便休想翻身了。

冷氏见丈夫手中拿着那二封信件一副颓败的模样坐在那没了反应,不由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意思?”

余家主哪里有那个心情与她细说,只让她赶紧去找余晚晚,这第二封信件怕是也与余悠然脱不开关系。却哪知,余晚晚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此时早已只身前往上京与余悠然会和。

上京府衙传召却不得余氏回应,于是又下一封,两召不回,上京府衙便会亲自着人来拘。余家主深知如今这上京自己怕是有去无回,立刻亲笔书信给云府,让余悠然撤诉,否则余氏不会让她好过。

却不料,这一封信连同送信的人都被阿宁命人拘了送往上京府。私贩人口、藐视府衙、威胁原告,数罪并罚,上京府直接派衙役亲赴西平京,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余氏家主拘留回京,那场景十分狼狈。

因余氏收受何氏十万两银钱,但承礼司却没有余悠然与何氏过订的任何记录,并且又有余悠然自述自己并不知情以及康氏的作证,这案子很好判。上京府判余氏将十万两银钱退回给何氏,又判二者各打二十大板,再革职查办。

最后,阿宁也并未将那假账的原本拿出,只因世家大族皆如大树盘根,没了一个余家主还会有下一个余家主,阿宁须得留下一手,以应对将来,毕竟如今的桑府还不能与余氏正面抗衡。

在审理余悠然此案时,上京府发现此等买卖并不少见。不少没落氏族为求延续家族繁荣,多有卖女行为,世家贵女的身份在此时便成了明码标价的筹码。

上京府主府此后就此案广宣结案陈词,家族之贵在于品性高洁,以如此龌龊的手段换取片刻的荣华换不来高尚的身份,与沟渠蛆虫无二。

余晚晚这几日一直住在阿宁这,待事情落幕方才见到悠然,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这些时日,阿宁白日里去帝宫学习礼仪典教,同时还得看顾府衙之事,此时方才能舒一口气。余晚晚对阿宁多是感激,又道从前自己的百般不是,但阿宁也没有那个心思多与人虚以委蛇,毕竟她向来不是光听人言语便会信受之人。

事情基本尘埃落定,阿宁便安排了车马将母女二人送回安城。

此番,桑老夫人才是她们要面对的难题。

辗转一月有余,玉璋宫来了旨意,陈氏已然入宫,宣所有传礼官入宫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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