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青自小因为是家中最年幼的那个,最得宠爱,因此性格一直任性,为人妇后原本该是有些收敛了,但今日她的境遇与桑子城夫妇相比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下自然不快。桑子城性格向来宽厚,闻人这般诋毁自家女儿,骤然大怒。桑子青似乎没见过自家哥哥这般怒意,一时收了声,转身离开了前院。

“阿宁,子青她脾气一向如此,你莫要多想。”

桑子城回头看自家女儿,却见她带着几分谦和的笑,倒也看不出有不快,这才放下心来。然则阿宁明白,桑子青这话中不仅是她的诋毁,还有桑家众人真正存在的质疑。她在外十四载若无法说清,那么便可成为别人编排她的由头。只是这十四载若不愿撒谎又如何说得清,他人又如何相信?

是夜,桑府正宴。因年关将近,桑家兄妹历来都是陪老夫人守岁,因此宴席上桑家众人齐聚。宴清安带着阿宁与桑老夫人见过,老夫人对阿宁的态度算不上亲厚,也算不得疏离,简单问了问她的情况,倒也没有深究,终究是有些乏力,也顾不上其它。

桑府之中,桑子城排行第二,头上还有一个哥哥,其下一个妹妹。如今桑府家主便是其大兄桑子邺,作为家主,桑子邺房中除了正妻之外,还有两名妾室。大渊男子虽然可娶多位女子,但氏族不以骄奢淫逸为傲,因此,世家中业唯有家主会有妾室,主要也是为了家族的子嗣着想。但家中正宴,唯有正妻可以坐主桌出席,所以今日阿宁见到的只有桑子邺的正妻,余晚晚。余家在平京也是有头有脸的氏族,因此养出来的女儿很是温婉。余晚晚膝下如今只有一女,名桑悠然,如今与桑佑一样,在文渊阁就学。大渊对于男女成亲的年纪并无严格的规定,如桑悠然这般的女子求学者不再少数。

桑悠然的性子与其母便不太相似,她大阿宁约几个月,见着忽然来的妹妹一通好瞧。尤其是见着阿宁身上穿着的正是自己没买着的明锦院制式时,话匣子一下子便打开了。

“还是二伯母疼你,我也想要这衣服来着,可惜如今要买只能花高价。”

闻此,一旁的桑佑道:“大姐姐你难道没有零花钱?”

桑悠然扁了扁嘴,道:“有是有,不过再过几个月姨娘肚子里那个就要出来了,也不知道爹爹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疼我,所以我得省着点花,存下一些才行。”

她语调轻松,却未观得其母遥遥听闻此话后执筷的手微微顿了顿。幸好他们离老夫人那桌还远了些,未被听到,否则又该是一通教训。

桑佑道:“大伯母执掌中馈,哪里能缺了你的?不过是些瞎胡话。”

“若是姨娘这一胎是个小子呢?虽是庶子,但却是长子,母亲定然不能薄待了他们。”说着桑悠然的神情多了几分落寞,“所以我还是要努力为自己挣个前程才行,这样我也能帮衬母亲。”

“难不成你也想当官,女子为官倒少。”

“薛氏女如今不就成了太子门生,将来也是要有封位的。”

“你是说……”一直沉默听着的阿宁微微蹙眉,问道:“薛浅语?”

桑悠然倒是没想到她对这个感兴趣,点了点头,“听闻她过了文渊阁的殿试,所以被东宫钦点成了太子门生。原本她家中也无靠山,如今这么一闹,东宫成了她的靠山,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着桑悠然又是几声感叹。

太子门生,阿宁知晓那应当是为了庇护薛氏。民府之案牵扯甚多,薛氏恐遭报复,便给了这么个名号。阿宁不禁想起那日灵堂之前,薛浅语歇斯底里的质问,她终究是聪明。曾经秋南也想要这太子门生的名号,听着多威风,但那人却未许,如今薛浅语用父亲的性命还是换来了这份尊荣。

“听说西城静安寺外有庙会,要不要去看看?”

桑子青忽然提起此事,她自回到桑府便少有外出,闻此,桑老夫人也点头答应,旁人自然迎合,宴清安看向阿宁,毕竟阿宁当年便是在那里走失的,这些年她只身一人去了那里无数次,只求菩萨保佑能将女儿找回来,如今当真应验了。迎上阿宁几分询问的眼神,宴清安回之以微笑。阿宁的性子与她的同龄人相比过于沉稳了些,她也希望女儿能够彻底对桑家打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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