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晚却是半点也不输气势,声量比他还高出一分:“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魏念晚双眼猩红,如两轮血月,萧誉的心也一阵阵地刺痛,比他挨了那一剑还要痛。

“萧誉,”魏念晚的声音突然柔婉下来,竟听着有些毛骨悚然,她笑:“其实你忘了,亲手杀死你的母妃的人是你的父皇,他才是那个侩子手。我只是用一只毒镯设计了你母妃,可若你父皇对她的宠爱是真,绝不会不将实情查明,就草草将她打入冷宫,赐下鸩酒。”

“天下至爱,乃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不是么?”她笑着问。

若在平时听她说这句话,萧誉定然会动容,他所期待的不正是与她如此这般?

可她却是用如此冷漠刻毒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来,萧誉只觉从头冷到脚,像是突然回到了隆冬腊月。

他哽咽得咽了咽,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他内心深处明白魏念晚说的是对的。

母妃过往害了许多的人,父皇都容忍了,是以母妃恃宠生骄,所有人都觉得父皇是宠极了母妃。可当母妃一旦威胁到父皇的性命之时,父皇就不能再容她了,哪怕对此事也存疑,知道有冤枉她的可能。

可见父皇对母亲妃这几十年的所谓专宠,不过也是做戏罢了。

如今差不多的局面落在萧誉的头上,魏念晚突然就成了他的杀母仇人,他却做不到像父皇那般的心狠。

哪怕明知自己是不孝,他也做不到杀了她。

萧誉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如此三个回合,他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坐在榻上的魏念晚,“你说得对。”

魏念晚却被他说得一怔,没明白他是指哪句。萧誉苦笑着回头看放回剑架上的那把宝剑:“天下至爱乃生死相随,若是听他们的话处死你,我也必然活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称了你的意,让你来杀了我。”

魏念晚本以为萧誉说这话只是负气,却不想他果真起身朝着那把剑走去,将其取下拿了回来。

萧誉将剑递向魏念晚,魏念晚不接,他便直接将剑柄强行塞入她的手中,帮她握紧,而后鼓励道:“杀了我,为你的爹娘报仇!”

如此他也可以解脱了,何苦再去那吴地当那劳什子的质子。

魏念晚的手却开始发抖,不知为何,先前是她抢着剑要刺萧誉,这会儿没人拦着她了,他主动受死,她也真心想要成全他,可偏偏她的手却像是易了主,不肯听从她的指示。

萧誉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处,这回却是魏念晚拼力要将手收回,两人僵持间,门前传来一声响,两人一起转头,看到的是愕然看着他们的严公公,而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是一只药碗。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严公公怔了片刻,立即冲上来将剑夺下。

萧誉去抢,两人争执不下,被魏念晚的一句:“都出去!”打断,帐子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严公公原想说这可是我们殿下的帐子,就算出去也是你出去,可萧誉却极听话地说了声“好”,而后抢过那把剑来,一并带了出去,似是怕将危险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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