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神情凝重地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细长的紫檀木匣子递向她。

“给我的?”魏念晚看一眼匣子,狐疑地问。

萧誉仍旧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魏念晚便将匣子接过,抽去盖子,见里头躺着一支质地莹润如羊脂一般的白玉簪子。她未有半刻迟疑地又将盖子放了回去,递还给萧誉:“殿下的这份厚礼,我不能收,请殿下收回此物,并谨记你我之间的师徒之谊。”

她自是不会要萧誉的簪子,谁都明白男子送女子簪子意味着什么。

可萧誉并无意将簪子收回,只解释道:“师傅无需多虑,这支玉簪并非是我买的,而是我的母妃留给我的一份念想。”

一听他提到薛贵妃,魏念晚的手下意识就捏紧了那只匣子,若非匣子质地坚硬,这力道足以令她的指甲深嵌进去。

可她脸上仍保持着理智,只是问萧誉:“既然是殿下母妃的遗物,那我就更不能收了。”说着,她又将手往萧誉面前递了递。

然而萧誉仍是没有收回的意思,说道:“原本我只是为了救你,对外谎称你是我的女傅,却未想一语成谶,最后真的成了你的入室弟子。这段时日承蒙师傅的教诲,让我学会了不少保命的本事,也深知性命之高,甚至可以高过尊严……”

说到这里,萧誉将头低了下去,避开魏念晚的目光。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下去:“明日便要出大梁境了,一入吴地,生死难料,你我师徒一场,我却从未孝敬过师傅束修,这支簪子,便当作束修吧,还请师傅收下。”

“束修?”束修轻笑出声:“殿下竟舍得将贵妃唯一的遗物充作束修赠予他人?”

“你不是他人!”萧誉豁然抬起脸来,无比认真的看着魏念晚。

“正因此物寄托着我对母妃的思念,我才想请师傅收下它。毕竟等到了吴地,我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万幸,身外之物恐怕都会被他们收缴了去……越是我珍视的东西,越会被他们踩在脚下羞辱。头颅可以,尊严可以,唯独它不行!”

魏念晚垂下眼眸,重新审视起那支玉簪:“殿下嘴里说的是束修,实则只是想让我帮你保管好它而已。”

“不是保管。”萧誉急忙更正道:“我既然将它交给你,它便从此以后是你的东西了。”

“我的东西?那如何处置它也由我说了算喽?”

萧誉迟疑了下,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魏念晚曾救过他的命,她在意他的死活,他便相信她会在意他送她的东西。

“行。”魏念晚也痛快答应,将东西收好拿着,而后问:“殿下的事情都说完了?”

萧誉想说没有,可张了张口,更多的心里话他却是说不出来,最终违心地点了下头。

魏念晚便转身离开。

这一晚,虽是离吴国最近的一晚,可也是萧誉这些日子里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母妃的遗物终于被他妥善安排好了,等到了吴国,不管那些人会如何践踏他,羞辱他,至少最珍视的东西他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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