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了吴国,任何时候都当以保全性命为先,其它的什么颜面,羞耻心,统统都不重要。所以我今日要教你‘忍’,便是要磨炼你的脾性,打断你身为大梁皇子的傲骨!唯有如此,你才能终有一日,活着回到大梁。”
“你可明白?”
想了想,萧誉便用力点下头去:“我明白!”
魏念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而后走去一旁的石凳边,将左腿一抬踩在石凳上,而后对着萧誉命道:“爬过去。”
萧誉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念晚:“师傅说……什么?”
“我要你从这里爬过去。”魏念晚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用腿弯搭起那座拱桥,随后又抬起眼来看着萧誉,意带催促。
萧誉仍是一副疑心自己听错的模样,怔然又震惊地看着魏念晚。
见他不肯就范,魏念晚将腿收回,声音冷冷地道:“这都忍不了,你还去什么吴国?不如趁着这里还是大梁的土地,在这里自裁以免受辱吧!”
萧誉站在那里踌躇难定,不知如何是好。
魏念晚口中仍在说着:“我曾见过两名当街卖字画的书生,遇到衙差巡街时,其中一个默默收起摊子避让,而另一个原地未动地,就被衙役掀了画摊,打倒在地上。收摊的那个书生并不是懦弱,而是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
“我们大梁这些年重文轻武,殿下又自小在宫里长大,所见的多是文臣,适应了儒家思想。可等殿下到了吴国,便会发现那里人人尚武,就连所谓的文臣也精骑射会用刀剑。那样的环境下,殿下便如那摆摊卖字画的书生,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也会被横冲直撞的衙役过来掀了摊子,打倒在地。”
这种事情,萧誉听得心里窝火,据理力争道:“可太傅教我的是君子如竹,宁折不弯!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魏念晚笑出声来,“殿下可知前朝灭亡时,梁军攻入宫中,发现一帮前朝的文臣个个手持着刀剑,高呼‘士可杀不可辱’,而后齐齐刎颈于大殿之上?”
魏念晚笑着摇头,眼中满是鄙夷:“他们皆是七尺男儿,手中亦有剑,可他们却不会斩杀任何一个敌人,而是只会将剑刃对准自己。这些就是如殿下口中的太师太傅一样的天臣!”
“况且‘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本身就是个谎言!身为士兵,自是要被上峰灌输这样的思想,不然士兵都轻易降了,将领还如何指挥?可将领们从来不会这样想,譬如韩信,为了活命受胯下之辱都受得。”
听着这些学说,萧誉只觉脑子懵懵的,仿佛这近二十年来的认知,全在今日被推翻了。一时竟分不清魏念晚的这些道理,到底是对,还是错。
魏念晚转身要走,萧誉急忙唤住:“师傅!”
“别唤我师傅,我不收不听话的徒弟。”魏念晚仍往前走着,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下萧誉急了,抢步上前将她拦住,喘着粗气,道:“我知道师傅是为了、为了我好!我爬便是!韩信做的的事,我也、也当做的!”
魏念晚唇角轻勾,抬脚踩在一旁的石灯笼上,重新搭出一座“拱桥”。
萧誉迟疑一瞬,在魏念晚又要失望收回腿时突然四肢落在地上,而后一步步地,从她的胯下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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