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过往,属实令人听得震骇。

缓了缓,魏念晚才催问:“后来呢?”

赵民顿了顿,便接着说下去:“后来将军与夫人两家开始议亲,薛家知晓了此事,薛家三娘子又岂能罢休?她几次三番设计拆散,甚至暗中收买了上京城各大酒肆茶馆里的说书人,败坏夫人的闺誉,意图逼将军再次退亲。然而将军根本不信那些诋毁之言,与夫人感情愈笃。”

“再之后薛家三娘子似乎对将军死了心,寻机进宫搏得了圣上好感,从贵人一路晋升为贵妃。而彼时的将军也早已同夫人成了亲,并携夫人一同来了西洲抵御外寇,几场战役下来很快便扬名沙场。二十年血汗铸就不世功绩,终成为了西洲乃至整个大梁的战神!”

激昂地说到这里,赵民的神情落寞下来,一点一点褪至惨白:“可谁知将军回京述职那次,却在御书房再次遇见了二十年未曾见过面的故人,当年的薛家三娘子,那时已成了宠惯后宫的薛贵妃。属下也不知两人那一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将军回府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像是预料到了之后的悲剧……”

“行了,不必说下去了。”魏念晚将赵民打断,后面的事赵民不知,她却已从萧誉的口中知晓了。

冷静了须臾后,魏念晚将自己从这一段混乱的关系中抽身出来,客观道:“父亲与薛贵妃虽有婚约在前,但退亲之时已循旧例给足了薛家颜面和赔礼,可薛贵妃却咄咄逼人,得不到就要毁掉……”

本已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的赵民,终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嘴:“小主子说的是,那个薛贵妃就是个毒妇!若不是她心狠手辣,将军夫人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一听这话,魏念晚怔了怔,忙又追问:“难道她还对我娘做了什么?”

真相太过残忍,可赵民既已说漏了嘴,便不好再瞒着,咬了咬牙,如实说道:“抄家那日薛贵妃特意请旨出了趟宫,对圣上说是想亲自送一送昔日的手帕交,可她哪是去送夫人的?”

“事发当夜,将军先是被调虎离山。薛贵妃命人把将军夫人吊在树上,亲眼看着满门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后来将军回来,她命人控住将军,而后一刀一刀在划花了将军夫人的脸,每一刀下去时,都问将军一句‘她如今变成个吓人的丑八怪了,你可后悔娶她了?’真是最毒妇人心!”

赵民恨得咬牙,魏念晚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口处疼得厉害。

爹娘的死,满门的仇,这些画面她过去只是凭空猜想,可今日不同了,每一幅都有了具体的模样……

她闭上眼,良久才慢慢睁开,低低地道了一句:“有劳你特意进城一趟,我就不送了。”

赵民叹一口气后行告退礼离开,李让不知劝什么好,只得也同他一起出去,让魏念晚自己静一静。

魏念晚走到桌旁,摸着椅子坐下,明明椅子就在她的手下,可她还是坐错了位置,“哐当”一声人伴着椅子一齐重重摔在了地上!

痛,可痛的不是身上,而是心里。

桌案被椅子撞了下,桌角的书册也掉落在地上,一片黄色的薄薄的东西从书页夹层里飘出,不偏不倚落在魏念晚的手上。

魏念晚木然地将手抬起,见那是一朵做成了干花的蒲公草。眉头不由微蹙了下,若她没记错,这应当是她上山采药时,随手摘来做区分记号的。

目光再移到那本书上,是萧誉今日才还回来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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