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漠之中本就异常寒冷,更遑论这湖水。

魏念晚才探下一只脚去,就嗖地收回!又热了热身,这才试着下水。

冰凉透骨的湖水瞬时将她浸裹住,她打了个寒颤,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划水。她既不敢惊动哨岗值夜的禁卫,又不敢太往水中间去,是以只贴着岸边,在最浅的地方轻轻拨水。

并不算远的一段路程,魏念晚愣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游到。她在哨岗看不见的地方上了岸,先挤干衣裙上的水,便双手抱着自己快步往村口跑去。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冻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但一到了那棵胡杨树下,魏念晚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她先抱了抱那棵树,闭上眼睛,期待着像梦中一样能听到父亲同她说话。

然而她闭眼等了许久,耳边除了簌簌的风吹树叶声,再没听见其它别的声音。

她放开树,退后两步,仰头看着繁茂的树冠。这棵树从父亲初来西洲那年被栽下,父亲走时树龄已有近二十年,再到她长大,如今树龄已有三十八年了。

可胡杨树的寿命通常有好几百年,是以三十八年于胡杨树来说并不算什么,仍是它最茂盛青春的时候。

魏念晚知道便是再如何看,也无法将它整个带走,可是她总想带走点念想。是以想了想,便悄悄溜去村头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借些工具。

她选了一把镰刀别在腰上,又拿麻绳绑成一个结实的圈,而后借助着它开始往树上爬。

等爬到最低的枝桠处时,她便停下来,在几根枝桠里选了最粗的一根,取出镰刀来将其砍下,而后便下了树。

她坐在秋千架上,将那根小臂粗的枝桠一点一点削成一块薄薄的木牌,而后在上面刻下“显考魏良弓之灵位”几个字,又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为字迹描了红。

她看着手中新制成的灵位牌,只觉对爹爹的思念似终于能落到实处。想着等回到庭州,她一定也要多打听些娘亲生前的行迹,到时也寻个能寄托哀思的物件做个牌位。

大漠里的风将牌位上的血迹吹干,瞧着倒是像模像样,魏念晚又满意地看了看,才将它贴身收好,而后将农具还回那家牧民的院子里。

如溜出来时一样,魏念晚还是靠凫水回的营地。甫一进自己的帐子,便赶紧将湿衣裙换下,把能裹在身上的东西尽数裹了,渐渐地才终于不再发抖。

一旁躺着的映秋仍睡得十分酣甜,魏念晚将父亲的灵位牌仔细收进贴身的行囊里,而后便也躺下睡觉。

方才她回来时,天际已有些微微泛白,想是不出多会就要亮起来了。天亮还得接着赶路,她只能趁着这时候尽量睡一会儿补足精神。

随着天光放亮,帐外传来一声号角,这是每日晨起时都会有的动静。

映秋舒展了下身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转头看见魏念晚还在睡,便小声唤道:“小娘子,咱们该起来接着赶路了。”

“小娘子?”

若是在往日,映秋唤一声魏念晚很容易便会醒来,可今日也不知为何,映秋连着唤了两遍,魏念晚都没有醒来。

映秋遂去摸魏念晚的手,不由一惊:“小娘子的手怎么这么烫?”

紧接着她又去试魏念晚的额头,彻底惊住,难怪方才她怎么唤都唤不醒,小娘子这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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