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带着黑焰将涂山千仞的魂体焚毁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面容清俊的少年站在大火余烬前,月白色长衫不沾半点火星,冥府阴风吹过,他银发飞舞,看着眼前的魂体的残识怔怔出神。
印象中,他在冥府几万年,从未如此极端过。
他是冥府的处刑者,应该无欲无求,公正无苛,可对上这位涂山家曾经的大祭司,他的恨意来的毫无缘由。
就像是大祭司曾经对他做了很多无法饶恕的事情一般。
红莲扶额,默默闭上眼睛,感受这冥府数万年来一成不变的阴冷。
忽然,他眉头微动,猛然睁开眼睛。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唇角勾起。
红莲快步的奔走在狭长的甬道上,带着一阵短暂的热浪。
他跑回石屋,静静地注视着这座永远关不上,却困住他一人的石头牢房。
缚月酒醒离开,狼藉的酒盏被收拾干净,桌面一尘不染。
可是石屋中却隐隐环绕着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带着与红莲如出一辙的热烈和执着,越来越近。
下一秒,紫色光芒的旋涡打开,一身红衣的容絮从中走出。
红莲怔愣当场。
他的双手颤抖,嘴唇动了动,却紧紧抿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看的眼尾扬起,微微泛红,水汽迷蒙了他的眼睛。
容絮脸上带着笑,“怎么,还哭上了?”
红莲傲娇的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他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老子是神兽,从来不哭。
容絮依旧笑着不说话。
红莲稳定了半晌情绪,才道:“女人,你怎么不再晚点来,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容絮没有回话,她自顾自坐下打量着这间屋子,她面色不变,舌尖抵了一下尖牙,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广袖下的手掌握成拳头。
她的红莲就在这破地方待了三万六千多年?
一个神兽,帮助冥府处理极刑的罪人,分明是有功德的事,却被当做囚徒一样对待,被困在寒石雕刻堆砌的法阵里。
到底谁是罪人,谁是处刑者?
红莲敏锐的察觉容絮的意识不对,他变回本体,身形逐渐缩小成猫咪大小,小心翼翼的跳上桌子,毛茸茸的头蹭上容絮的手心。
他嘴里呢喃说道:“主人,其实这边工作很轻松,每天就是随心放点火。
而且……你也不在外边,我出去也没个盼头。”
他的声音渐弱。
容絮回神,放开了手掌,猛地将红莲一把抱在怀中,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炸毛的猫毛,极有耐心的一根根梳理,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地说道:“没事,我来了,我带你出去。”
红莲身体颤抖,整个猫头埋在容絮的身前,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蹭湿了容絮的红色衣衫。
“呜呜……”他压抑着大哭起来,仿佛千万年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作眼泪。
容絮的心口处没来由地一阵生疼。
印象中,红莲从来没有哭过。
哪怕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危急关头,他依然会选择挡在主人的前面,从来没有后退半步。
“好了”容絮安慰道:“你不是神兽吗,怎么还哭上了,你以后让别的兽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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