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一位满头银发双目却炯炯有神的的老者摸了一遍又一遍吴适闲的脚,寿眉微微蹙起。
他沉思了良久这才开口说道:“孩子,也许可以尝试着下地走动走动,这反而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姜大夫说的对!阿闲你就应该多……”对三番两次不顾脚伤私自折腾的人,范十三刚想再次表示严厉的谴责,话刚出口才反应过来老者说得话,“什么?下地?!这怎么可以?”
“这不行!”他连连摆手,“阿闲伤势未愈,怎么可随便下地呢!”
“你这大夫会不会看病啊?”
先前吴适闲的脚伤交由廖小岑负责,但范十三越来越觉得他就是个半吊子,跑江湖会治点简单的跌打损伤罢了,非常不靠谱,不然怎么会那么久还没有好?好几次阿闲都因为脚伤疼得冷汗直流。
所以这才专门请得西三街最有经验的大夫,谁料这大夫怎么比廖小岑那小子还不靠谱。
“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有人质疑自己,姜大夫不高兴了,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老夫行医四十多载,还能胡说不成?”
一瞬间,剑拔弩张,谁也不相让。
别看范十三平时人模狗样的,但是急起来也是原形毕露,尊老爱幼通通抛到一边。
而姜大夫一个德高望重的医者何时让一个愣头青这样说过,当即就要甩袖走人,连诊金都不要了,还好最后硬是被吴适闲拉住了。
“姜大夫莫生气!”吴适闲暗暗瞪了一眼范十三示意他别说话,范十三讪讪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听大夫说能下地走动,吴适闲心底当然一百个愿意,能走动了就能去宫里看看他一直担心的小七殿下了,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坐以待毙。其实他也老早就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
“姜大夫,范兄只是过于担忧于我。
“实际上我一直有意下地走动,但每次这脚一碰到地就疼得厉害。
“可是不下地的时候,明明又感觉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
吴适闲说得真诚,又是患者,秉着医者仁心加之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大夫自然也不好再黑着个脸。
“唉~”姜大夫摇摇头,“孩子其实你的脚伤已无大碍,之所以疼痛不消,应是心病。”
“心病?”
吴适闲心底一怔,原来是心病啊……
其实他一直很怕疼,他的痛感一直比别人要强上许多,平常磕着碰着也能让他痛得狂飙眼泪,但生怕不熟的人说他娇气,又怕相熟的人为他担忧,大多数他都是嬉皮笑脸的,顶多就是假装虚张声势地大呼小叫。
原来不知不觉中,疼着痛着,他不仅“演戏”骗了其他人,更已经学会自己欺骗了感观和自己,早把疼痛隐藏或弱化。
猪官场醒来时的恐惧、被杨巾折磨、逃跑时的强忍,以及在刑镇司受的苦难,他一直记得。原来一直以为没有或淡忘的痛,身体却一直记得。
可能是因为严重的明面脚伤的原因不能忽视,所以就算好了,每次一碰地,那意识深处便唤醒记忆中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控制着身体。
“是。”姜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正色,“外伤容易,心病还需自医。”
众人再次纷纷看向吴适闲,谁也没想到一向开朗行事乐天的人,竟然会有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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