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凛冬北风最无情,那落叶纷飞间,既不刺骨又不燎火的秋风,是否也该算作无情之风?
林擎拾起一片红色枫叶,对着夕阳,他又松手将红叶还于风中。
身后门扉响动,他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紧。似是不想面对,他好一会儿才回身查看。
梁双双余光瞥了他一眼,像是未见他般,自顾自在水盆中洗手。
自那日林擎劝陈鸣和无果后,二人已经许久未说话了。
天人城一战,他们胜了,却赢得惨烈,死伤近一半。
现下,也不是林擎不愿同陈鸣和说话。
城门混战,陈鸣和为了救他,从左肩到中腹,硬生生扛了一刀。黑色的衣衫看不出刀口深浅。一直到他们占下天人城,林擎都未察觉陈鸣和有丝毫异样。
直到陈鸣和安排完城内布防,昏倒时,他们才发现他的衣衫上浸透了鲜血。
盆中清水被血色玷污,波荡间映着落日余晖,似是火海翻腾。
“失血过多,高烧不退。好消息是,应该没有伤及内脏。”梁双双甩了甩双手的水珠,“进去看看他吧。”
林擎看着梁双双,面露犹豫,“我……”
“你扭捏什么,人昏着呢。就算陈大哥醒了,也不会怪你,快去吧。”
梁双双走到林擎身后,硬是将人推到屋内。
林擎握着刀把的手转了转,他回首看了一眼门外的梁双双,才磨蹭到床榻边。
陈鸣和本就皮肤白皙,现下更是白得吓人。薄唇只有淡淡粉色,如何看着都不像活人模样。
林擎红着眼,嘴唇颤动不已,“阿兄,你……明知自己的命干系重大,怎么能替我挡刀。你若为救我而死,公主也活不得。我们林家满门的命都赔不起,你救我作甚。”
“阿兄……”
呼出的叹息颤抖着渐小。
他那日就不该说那几句伤人的话。
那日,他质问他的阿兄,“你是不是怕到头来一场空,你是不是想公主和你一同死?就算她在别处,她的命始终拴在你身上。你是想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将她永远留在你身边。”
陈鸣和听见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一双黑眸平静、淡漠。
林擎甚至觉得,曾经栖梧宫中鲜活的阿兄是虚假的。
那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门外,罗云帆和一位提着大刀的壮汉走进院内。
罗云帆望了眼屋内,只能看见林擎的背影。她关切问道:“如何?将军可有性命之忧?”
梁双双摇头道:“目前是安全的。但是,若一直这般高烧不退,早晚……”
“汴梁的后备军已经到天羡城了,将军重伤的消息怕是瞒不住。”壮汉沉声道。
林擎从房中出来,接道:“此事不能传至汴梁,更不能传到靖人耳中。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瞒到阿兄醒来。”
梁双双看了一眼林擎,又朝罗云帆递了个眼神。
罗云帆会意道:“好。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说将军水土不服,在房中修养几日。”
壮汉刚要开口,腰腹吃了一个肘击。他半张着嘴,瞄了一眼身侧,未尽话语变成一声轻咳,“行,那我们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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