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元的身?子不由得僵住, 她下意识想要避开,可理智又告诉她绝不能如此做。

便只能任由他将她带到床榻边。

此时的赵筠元表面看似平静,可心底却一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方能改变他的心意。

这种时候, 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利用身上还未曾好全?的伤势, 只是陈俞既然来了她这儿,定然是提前问过她身?上伤势的, 她若是如此说, 陈俞会不会生出怀疑的心思来?

可若是不说,难道?她当真要……

她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能动作僵硬地褪去鞋袜,而后缓缓躺上了塌。

陈俞躺在她的身?侧,两人贴得极近。

赵筠元心底的抵触情绪让她止不住想躲避,可陈俞却伸手环住她的腰身?, 顺势将她带入了怀中, 隔着薄薄的里衫, 赵筠元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有些灼人的温度。

就在赵筠元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时, 他却只是宛如叹息一般轻轻在她耳边道?:“睡吧。”

赵筠元有些意外, 可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心底却片刻也不曾放松。

原以?为这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可大约是因着那汤药的安眠效果实在不错, 没?过多?久, 一阵阵倦意便涌了上来, 她竟在陈俞的怀中睡了过去。

陈俞却睁开了眸子,窗外的月色透过帘帐, 模糊不清地照了进?来, 柔和的光影下,陈俞的眼神也似乎多?了几分缱绻,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鬼使神差下,他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

翌日,赵筠元醒来时,陈俞已经?离开。

她想起昨夜的事,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陈俞的心思,她也揣摩不透。

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她与陈意的计划能成功实施,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此想着,她心底竟是轻松了许多?,而后起身?要去梳妆,可方才坐下,便瞧见那妆匣上放了一支新采的红梅,她不由愣住,抬手拿起那支红梅,又见那红梅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展开那张字条,里边只有两个字,便是“等我”。

赵筠元心乱了一瞬,而后很快将那字条点了火,烧作了灰烬。

宣明殿不比寻常的地方,陈意想要往这里传递消息,绝不会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所以?赵筠元被迫留在这里的这段时日,才从未收到任何陈意的消息。

今日他将这消息送来,显然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不敢在那字条中多?写些什么,是担心万一这字条落入旁人手中会生出意外,毕竟如今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可他却也担心赵筠元。

他冒险送来这字条与红梅,是想让她能安心。

只是红梅……

赵筠元捏住它的枝条,若有所思地盯着枝头那开得正好的红梅,忽地想起她被幽禁在永祥殿的那段时日。

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也有人一日复一日的给她采了红梅,就那样放在她的窗边。

朦胧的月色下,那个永远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与陈意的背影重合,她轻轻地闭了闭眼,“竟然是他……”

她向来知道?陈意这个人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从她作为一名再寻常不过的宫人进?入昌庆宫,陈意便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她完全?的信任开始,赵筠元便觉得这个人身?上,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

只是陈意好似从不曾探寻过她身?上的秘密,赵筠元自?然也不好多?问。

他们二人之间一直维系着这种有些古怪却又互相依存的关系。

如果不是被关入掖庭狱,差点丢了性命那一日,陈俞在她并?未来得及开口主动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知晓了她的身?份,赵筠元怕是永远不会知道?陈意一直都?是清楚她的身?份的。

赵筠元昏睡醒来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陈俞显然是确定了她的身?份,而她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晓在陈俞亲自?去掖庭狱将她救出来之间,陈意去见过他。

所以?是陈意告知陈俞她并?非是什么阮青竹,而是早已死去的赵筠元的。

赵筠元并?不好奇陈意是如何说服陈俞相信此事,她在意的是陈意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可谓全?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况且从前的赵筠元已经?死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却以?另一副面容活了过来,这种事他从不曾向自?己考证过,又为何能如此肯定?

这些事即便赵筠元已经?苦思了好几日,却也得不出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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