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缨站在她旁边,宁安喝了口茶,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蓝色篱笆那块地,种下的是大豆,用的是城外池中的水;紫色篱笆那块地,种下的也是大豆,用的是山上挖来的土。”这次病后,不知怎么染了一个喘症,凡疲惫一些,便会感觉胸闷气虚。阎老只说是大病后身体未愈,待身体养好后,自然会好。
不等宁安说,公羊缨便跑了过去,看了大豆苗,又看了土壤,神情严肃的回来了。“蓝色篱笆里的大豆苗枯萎了。”如同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早无了生机。至于紫色篱笆里的大豆苗,虽然没有枯萎,却不知为何变了颜色。
阿朱抱了一只兔子来,折下一枝豆苗喂给兔子,没一会儿兔子便死了。公羊缨震惊的睁大眼,“这是……”
阿朱道,“兔子家禽吃了会死,人吃了倒是不会死。”上吐下泻,折腾的丢了半条命。
“一亩田地,南北不同,水在湖中,便无事;土在山上,便无毒。”她看着公羊缨道,“这里的地质难道不值得好好探查探查吗?”
净了手,坐上马车,宁安才又道,“湖阴城县与应州水深,若是我爹再晚来几年,怕是就要成了旁人的了。”城县大户,应州的雷家,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妄图自立个城主做做。“我这块地,摆弄也有几个月了,无数人看到王府的人从湖中运水,上山挖土,竟无一人提醒。”她勾着笑,“从春至夏,三四个月,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蒙骗,还是巴不得我们出些什么事,好快些离开。”
公羊缨听后,谨慎的接话。“雷家堡,风火连环坞不是已经没了吗?”
宁安笑问,“你知道雷家堡以及雷家的风火连环坞?”
公羊缨点头,“在家中时听长辈们说过。”公羊一门虽然避世隐居,对朝堂之上,江湖之中的事也是知道些的。
“百年基业,便是没了,也总有漏网之鱼。”祖母年幼时教过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稍稍年长后,祖母又告诫她,做人,最怕心慈手软,人生在世,害了自己的多是一时的心慈,一时的手软。她虽不似王爷过目不忘,却也牢牢记着祖母的教导。“边境之城,万不能掉以轻心。”
公羊缨低头不语,她心中大感震撼,满打满算,她来这里不过三月,却做了什么多事,掌握着这里的许多事。而此前,她别说来湖阴城县、应州了,甚至连知都不知道。
找到了。
蓝姑姑将小衫呈上,“王爷,已经给阎大夫看过了,是有人在两位公主的衣衫上做了手脚,衣衫上浸了药,与王妃每日吃的一味药相反,可引起哮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多是宫中的阴私。“两位公主的衣衫一贯是王妃亲自准备,若能动手脚,定是在军营那几日动下的手脚。”从军营回来后,王妃嫌长安公主的小衫发黄,便给她换了。她这次高热,情况不太好,王爷便差人将定国公主与世子接了回来。定国公主回来后,日日陪在王妃身边。本身的病,手札里的毒,加之公主身上的药,三方齐发,险些要了王妃的命。
肃宁握着拳,满眼通红,几乎要沁出血来。蓝姑姑继续道,“这种药,沾了衣衫便再难洗掉了,药性久洗不减,若是长久的接触,会……”
“会如何?”肃宁哑着嗓子问。他心疼的呼吸都滞缓下来,胸膛起伏着。
蓝姑姑的头更低了,“毒性积聚体内,难觉,难清,还会绝了生育。”
死一般的沉寂。
蓝姑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跪伏在地,似要将自己与地砖融为一体。门外伺候的人,也一一跪伏在地。
打破这沉寂的,是长安公主的笑声,似从天边而来,远远的,带着轻松愉悦,“娘回来了。”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想想跑进书房,见跪了满地的人微愣。她跑到肃宁身边,伸手便要他抱。“爹,娘坏坏,出去玩不带我。”
肃宁努力挤出笑,他微微偏头,不让小女儿看到自己的神色。“你娘出去办事,不是出去玩。”在想想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微微发抖,是愤怒也是痛心。他示意跪着的人起身,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想先去找娘,爹还有些事,过会儿去找你。”
想想虽然小,却也敏感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有些担心的伸手抱了抱他,然后又跑了出去。
想想离开后,他终于不用强撑着笑,一张脸阴阴欲雨,眼神凛冽,带着肃杀之意。
宁安从马车上下来,想想跑过来,尽欢等人跟在她身后。她见小女儿一来就抱着她,忙问,“怎么了?”小女儿比禾苗娇气,得哄着,不然拧起来不比哥哥姐姐们让人头疼。
想想知道宁安身体不好,手臂又有旧伤,没闹着让她抱,乖乖握住她的手。“我刚才去书房找爹爹,爹爹好生气。”
宁安看了一眼尽欢,尽欢道,“奴婢不知。”书房一贯是禁地,能进的人极少。
宁安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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