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灵槐给了他名片,名片是在网络搜查科现场排版打印的。工作需要,网络搜查科有各种打印机与各种纸。他开门见山,“李小姐,请问你认识张忠吗?”他拿出手机,将张忠被警方押上车的照片给他看。这张照片是姜姜拍的,那时她家人问她干嘛了,她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后来打游戏的时候无意中央灵槐看到,被要走了。

李乔大方承认,“认识,她是我的主顾之一。”

央灵槐对他的诚实并不意外,一个在网络上毫不遮掩,大肆吹捧卖身并不可耻,甚至公开晒卖淫拘留通知书的人,要的只是曝光率,哪怕是负面的。他没系统学过心理学,但从他浅薄的认识中,他明白,这种人要么是极端的自信,要么便是极度的自卑。结合他的生平,他是后者。

“张忠涉及容留他人吸毒、卖淫,控制女性卖淫,甚至还涉及贩卖毒品,强奸案,你知道吗?”毫不掩饰的询问,公事公办的态度,要么是警察,要么是找茬的记者。

刚才姜姜看到他时不自觉地退后远离,他也跟着退了一点,与李乔拉开了距离。这个小动作,就是做给李乔看的。毕竟,警察某些时候受身份限制,即便是瞧不上,也要极力遮掩着。而受网站派遣的记者不需要。

名片上印着的是一张臭名昭着的网络公司,挨的骂最多,流量也最大。不然,他怎么能约出李乔呢?

时机震动,央灵槐拿出一看,是谷新一发给他的消息。

【央队,李乔订了下午一点半的机票,飞泰国。】

央灵槐眼神微沉,他不确定李乔是否与张忠、赵魏、葛欣有关,但他知道,如果任由他去了泰国,即便是日后查出他与案件有关,也难抓捕。所以,他一定要拿到口供,然后直接拘捕。

李乔看了一眼腕表,“张忠我认识,他就是个拉皮条的。”

央灵槐装回手机,端起标准而又疏离的笑。他将监控截图拿出来,“你需要他拉皮条吗?他那里涉及毒品,你做的是高端生意,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这些问题很不专业。可他着急问出张忠与李乔的关系。据他观察,李乔并不是特别有脑子的人。

李乔撩了一下头发,“谁说他手里没有高端客户。”他又看了一下手表。

央灵槐追问,“就他?”他语带嘲讽,“他那破旅馆,都是流莺去的。”

“他都是在网……”他抬头看央灵槐,“不是说是来采访我的吗,怎么问起他了。”他眉头皱起,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姜姜看了一眼央灵槐,站了起来,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废什么话。”她甩了甩手,“打你都脏了我的手。”

央灵槐看着她,这是要做什么!?

姜姜对他微扬下巴,“他有传染病。”她看到了他的魂魄,破破烂烂,散发着腐臭味。棕红色的虫子一点点的啃噬着他的魂魄,这这种虫子叫噬尸虫,生前患有高危传染性疾病,灵魂上就会生出这种虫子。

姜姜拉开央灵槐,“组长,你那么虚,一定要离她远一点。”说罢,她直接那起桌面上的花瓶,对着李乔的头砸下去,然后洋洋得意。“好了,可以直接带回去了。”拘留加传染病检查,一步到位。

央灵槐震惊了,忍不住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故意伤害!”

姜姜眨了眨眼,“没有故意伤害,谷新一说他要跑,我是为了留下他。”怎么能叫伤害呢?她又道,“组长你别怕,我有数,没用力。”

央灵槐怒道,“你有个屁数!”

他拿出手机叫救护车,电话刚挂,就进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接起,对方道,“是央队吗?我们是派出所,半小时之前,有一群人冲入了志诚网络,打碎了他们的喷泉,并且打伤了阻止的员工。对方说是受你的组员宁姜姜委托,请你带着你的组员来一趟……等一下,什么,有尸体!”电话那头一阵呼喊声,对方匆匆道,“总之请你快点过来。”说罢,挂上了电话。

姜姜笑着对他比了一个耶,一脸你快夸我,你看我做的多好的样子。

耿壮壮从郑彤彤家里出来就被央灵槐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陪着李乔检查,并看着他。央灵槐特地告诉他李乔有传染病,让他小心。虽然化验单还没出来,但他相信姜姜的判断。

与耿壮壮交接后,他就匆匆赶去志诚网络,一路上电话不断,不是在道歉就是在解释。

姜姜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问他,“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央灵槐压着气,“你说呢?”

“你们总说用证据说话,可要是找不到证据呢?”张忠什么不说,李乔准备跑路,只凭江小道的证词,根本拿不到搜查令。难道他们能直接说,有人说你们公司的喷泉里有尸体?“我以前在A区也是这样,一边靠着我违规破案,一边又怪我。”总归荣誉没她的,犯了错就全是她的。需要靠着恐吓打骂嫌疑人拿口供的时候,总是让她上前。特别是她在缉毒那段时间,吸毒贩毒的人,除了她财大气粗,谁敢动手。他们沾毒沾的久了,身体比不上正常人。曾出过缉毒警拍桌子,嫌疑人害怕后仰,撞到墙,直接颅骨骨折,需要开颅的例子。

现在嫌疑人,犯罪人的人权比他们高。

央灵槐先回了副局长信息,然后才看着姜姜认真道,“姜姜,我们是警察,是执法者,如果执法者都不遵守规矩,其他人会怎么样?”法律是把双刃剑,虽限制了他们,却也是在保护他们。“你说的那个缉毒警我知道,后续是他掏了手术费,护理费以及赔偿款,公开道歉,内部通报,下放去了墓区派出所。”对于他来说,是无妄之灾,他能理解对方几天几夜没睡的烦躁,以及迫切抓到上家的心急,可他队嫌疑人疲劳审讯是事实,恐吓嫌疑人也是事实。“你想破案,抓凶手,我也想。可程序不能错,程序出了错,抓了又怎么样,检察院照样会打回来。即便是穷凶极恶的嫌疑人,他也可以起诉你,控诉执法司法的不公正。法律法规是基本,这个基本不能由我们执法者打破。”

姜姜沉默了一会儿,“哦。”

央灵槐有些无力,“慢慢你就会懂了。”

姜姜淡淡道,“我确实不懂,毕竟以前法律法规都是我定的。”她是公主,主管刑狱,说的话,就是法律,就是法规。

“嗯。”央灵槐笑着应了一声,听出她言语的不快,出言哄她,“你是公主,永乐公主,我知道。”他顺着姜姜道。他知道姜姜本性不坏,只是刁蛮一些,人性一些,被宠坏了。一个被娇宠长大的人,一个从小听着爸妈说,她可以任意妄为,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没有长歪,还有正义感,已经很不错了。

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不能苛刻要求别人,也没必要苛刻要求自己。他以前就是对自己,对别人太苛刻了,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鬼门关走一遭,才想明白,何必呢?

人生在世,不过难得糊涂。

糊涂一些,也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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