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肖父。”

之后,还是准了他去。

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间,人人都知道越国出了位新的杀神——靖王。

靖王武艺高强,胸有谋略,更重要的是,杀伐果断,铁面无私。

同他一起征战过的将领都暗道:

此人一副白玉皮囊,心却是寒铁做的,没有半分温情。

越国西侧一带作乱的小国被全部平定,俯首称臣。

南征北战期间,苏靖远从空山那听得消息:

大瑜改朝换代,谢楠竹谋反称帝,云氏皇子尽数身亡。

苏靖远擦拭长枪血渍的手慢了一拍,冷眸微抬:

“荣阳公主,可还在人世?”

空山摸不着头脑:“兴许是在的……”

“兴许?”

“荣阳公主困于宫中,少有人知其消息。”

苏靖远将长枪上的血擦拭干净,目光落在枪头锋利处:

“派人潜入宫中,去查。”

空山:“是。”

越国财力兵力都肉眼可见地增长,被周边残存的小国恭称一句“大越”。

但若要和大瑜并驾齐驱,还需至少三年。

在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空河、空江、空海……数名暗卫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成功靠着伪装身份,暗探守卫森严的大瑜宫城。

定期将所探得消息传回越国。

是以三年后,谢楠竹身亡,大瑜局势混乱时,苏靖远第一个率越军直破大瑜。

长枪凛冽,剑气如霜。

迅猛之势如雷电相袭,将谢楠竹的拥护者尽数斩杀。

谢氏王朝,不过三年,便毁于一旦。

大瑜将士这才惊觉,越国竟在短短数年,兵力强盛到如此地步。

更加惊讶的是,有人认出领兵的越国靖王长得同几年前逝世的誉国公极其相似。

大瑜认降。

太子梁千辰和邱鸣再次千里迢迢赶来,与大瑜行和谈之事。

苏靖远只杀人征战,不与人和谈。

他命人寻来了曾经侍奉在云朝容身边的婢女,当面问:

“公主可有遗愿?”

名唤觅春的那名婢女,在苏靖远面前用了十成的力磕头,额角猩红,眼含蚀骨恨意:

“公主生前曾道,与谢狗贼,生不愿同衾,死不可同穴。”

苏靖远面容肃杀,望着皇陵的方向:

“好。”

当日,正在和谈的双方收到靖王传去的消息,要将已经下葬皇陵的谢楠竹挖出来。

大越杀神的要求无人阻拦。

亦无人敢阻拦。

谢楠竹才登基不过三年,并没有来得及给自己修建陵寝。

他像是预料过自己早逝沙场的情况,提前准备过遗诏。

若意外命丧,可葬于之前云氏修好的皇陵,且与前朝荣阳公主合葬。

苏靖远率人去陵寝的那日,大风扬尘。

他月白色的衣摆猎猎,长发用兰花纹玉冠束起。

洗去血腥尘垢,不似人们口中的杀神,反像个谦谦如玉的郎君。

皇陵被打开,谢楠竹的棺椁被扔出来。

“殿下,如何处置?”

“悬于城门三日,烧毁。”

皇陵内陪葬品众多,精致奢靡。

苏靖远命人除了谢楠竹的棺椁外,一律不许动,违者杀无赦。

石壁被关上。

随行的工匠按照吩咐,负责将陵墓破损部分修葺好。

苏靖远从皇陵出来时,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吹得衣带宽袖上下翻飞。

仿若有人欲乘风而去。

苏靖远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俄而,月白的袖口随着手臂扬起,墨发如瀑布倾泻扬散。

他取下了头上的兰纹玉冠,轻放在墓前。

身姿如松的男子退后两步,端正拱手,高声道:

“在下梁靖远,于今还公主当年赠兰之恩。

愿公主来世无灾无难,百岁无忧。”

说罢,他对着陵墓行了一礼,而后率人离开。

风声忽停。

泱泱众人离去后,云聚雨落。

放在墓前的玉冠本带着一路的风尘戾气,一场大雨,将污秽冲刷彻底。

玉冠兰纹细致,通体透润。

在雨后晴日,光亮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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