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四月时节的越国,风一吹都是,满目都是飞舞的落花。
但宫城内树多花少,树叶的浓绿多过娇花艳色。
据说二十年前宫变时,宫中百花尽谢,混了一地的血和泥。
新皇梁千辰继位后,因皇后白秋霜易对花粉过敏,故而宫中多种树植。
还有一种民间流传的说话,更有些意思:
皇后有闭月羞花之貌,连百花仙子都自惭不如,宫中花朵每每见了皇后便羞愧得不能绽放。
因此宫中的花便少了。
不论是哪一种说法,都绕不开美名环绕的皇后,每到春日便有人提起。
而此时,被盛赞的白秋霜在寝殿来回踱步。
纵使年近四十,眼角额前也不见一丝皱纹,体态丰韵,凤眼多情。
她眉间少见地染上不安和紧张,口中念念有词:
“明远殿是打扫好了,东西也置全了。”
“……宫外王府已经收拾好了,万一他们不喜欢……不行,再挑一座宅子备选。”
“会瑜国菜式的厨子倒是都齐了,点心师傅也多配些,万一他们喜食甜呢?”
“皓儿在信里也不提靖儿和儿媳的口味,真是……”
月落参横。
梁千辰忙完政务,沐浴过后穿着明黄的寝衣,身躯凛凛,气质温厚。
他缓步绕过屏风。
“夜深了,怎么还未睡?”梁千辰牵着白秋霜的手往床边走。
白秋霜美目圆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靖儿再过两日就来了,还有儿媳也来,我哪里睡得着?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自从听闻梁玉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长子,她一颗心就忐忑不安。
刚开始,她甚至不敢开心,怕万一找错了人,希望落空。
可后来邱鸣传信回来说了诸多细节,一一吻合,还附上了一幅画像。
白秋霜和梁千辰第一眼看那画像,心脏微震。
这世上除了他们的孩子,无人会长成这般相貌。
精致的眼唇简直是和白秋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锐利的眉形和下巴像了梁千辰。
他们也没想到长子会长得这般肖母。
早知道的话,就让人直接带着画像寻人了。
在邱鸣传回的信中,他们更是得知长子已经成家,娶的还是瑜国最受宠的大公主。
白秋霜庆幸又心疼,还怀着当年没能护长子在身边的愧疚。
她让人送了一大批礼物过去,正要送第二批的时候,听说他们要来越国,高兴得落泪。
这几个月,他们就天天盼着。
可真的快要见面了,白秋霜又万分紧张,害怕儿子会怨恨她。
“霜儿可莫冤枉朕,朕也关心靖儿,最近今日忙到深夜,就是想等他们回来了,有时间多陪陪。”
梁千辰伸出略粗糙的指腹按在白秋霜的眉心,揉散其中的郁结。
“好了,先睡,担心无用。不然,你还想顶着眼下乌青见儿子儿媳?”
白秋霜脸上的忧虑之色淡了不少。
殿内熄了烛火。
罗帐落下,宽敞的床上,美妇人还是难以入眠。
“皇上,等靖儿来了,我亲自下厨给他做菜。”
深色绸帐厚重,透不进半点星光。
一片黑黢黢的空间内。
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句: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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