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醉躺在自己府中的床上。

眼睛处还是有隐隐的痛意。

她本是想看看天花板发发呆的,只是看了会儿,便恍惚地回过神来。

哦,忘记了,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迟昶早被她以要更好吸收能量的借口骗进了封印里,在她把事情办完之前,估计是没有机会出来了。

沈闲醉安静地躺在床上,时溯在外边守着。她才刚有了几分困意,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准确来说,应该是时溯一个人愤怒的骂声。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听了会儿,直到外边传来什么人重重砸到地面的声音,以及那人细若蚊蚋的呻吟声,沈闲醉才终于开口:“阿溯,让他进来吧。”

外边安静了一瞬。

片刻之后,沈闲醉便听见一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对不起。”

柳酒道。

沈闲醉没理他。

于是便听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沈闲醉扭头,缠在眼上的白色纱带上还带着点点血色,她说:“就算知道结果了,再来一次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她给过他机会了。

上次他来国师府时,她问,为什么要用当年对付她师门时同样的手段,再来害她一次。

被剜眼之前,他说他是真心的,可是到最后,她也还是没等到他把疯病的解药拿出来。

……

他避而不答,只是又道:“对不起。”

“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谷主大人。”

柳酒嘴唇颤了颤,好半晌,他垂下眼眸,终于极艰难地开口道:“时浔她、她是我的妹妹。我年幼贪玩,没有看好她,所以、所以……”

所以他的妹妹丢了。

又被当时药王谷的人捡回去了,做成了药人,他找到她时,他的妹妹已经是个半人半狼的怪物了。

而他被送到沈闲醉的师门去,也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柳家家主疼爱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只要一见到这孩子,便会想到那个被他弄丢的小女儿。

爱恨撕扯之下,柳家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将他送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

“她是,你的妹妹呀。”沈闲醉小声重复了一句。

然后,她带着几分茫然和疑惑,似乎真的只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地问他:“可是那是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师妹们呀。”

她没听见他的回应,语调也有了几分波澜,结尾处,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他们是我的亲人啊。你自己的妹妹丢了,关他们什么事啊。”

他这人颇不讲理,他妹又不是她弄丢的,凭什么到最后,为此付出代价的,却都是她在乎的人。

柳酒从未见过她这样,他跪下来,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鼻尖便蓦然一酸,哽咽起来。

她说的对。

他的真心,太过廉价,又太虚伪,血淋淋的,什么也装不下。

妹妹是他娘亲走时,唯一的牵绊,他这一生,从弄丢了他妹妹开始,便注定要一辈子为了儿时的错误赎罪。

像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谈真心。

还真是应了当初开玩笑的那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了啊。

“是我让他做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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