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那厨娘有时候,还拿不到月例,连采买都要自己贴钱。”

路人乙唏嘘,路人甲咋舌,旁边还凑了个路人丙丁过来,伸长了耳朵听。

“再后来,赵大郎又纳了个到他们家去做浣洗活计的小丫头,听说连礼金都没给,全摊算到工钱里头了。”

“原本那小丫头也是勤快的,干活又利索,经常一天能去好几家做工,哪个月都不少赚!”

“结果给赵家大郎做了妾室,工钱没了不说,还要天天给他们全家人做浆洗。”

“河水积寒,倒可怜那丫头,嫁过去不到两年,人就撒手去了。”

路人甲怒道:“这不明摆着就是算计白嫖人家小姑娘吗?”

“可话又说回来了,又不是到人家当正头娘子,是明明白白的说了给人当妾室,她大可以拒绝啊?总不至于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路人甲理中客般,给两边都打了五十大板:“我看啊,这赵家大郎不是个好东西,那愿意上门给人做妾的,也不见得是啥好的!”

“肯定是惦记着上门当少奶奶,结果算计落空,反倒是误了自己性命!”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怨不得谁。”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路人乙摇了摇头:“那浣洗女,有没有惦记着上门当少奶奶,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赵家大郎当初之所以能纳了那丫头为妾室,是因为跟那小丫头去做活的人家,都说了一句话。”

“啥话?”

“贱婢不知廉耻,勾引主家!”

“啊?”

“就是这么一句无凭无据的话,逼得人家姑娘差点跳了河!”

“还是姑娘家里人心疼,怕姑娘真的做了啥事儿,就劝着,要不嫁了。”

“好歹高门大户的妾,吃喝总归是不愁的。”

“就这么的,姑娘嫁了……”

路人甲唏嘘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死了干净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路人甲再次理中客道:“她要是真的没有勾引主家,为何要咽下这委屈?大声说出“她没有做过”能有多难?我看,指不定还是有心虚的成分!”

说完,她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道:“所以,那赵大郎,就是用这个法子,一次又一次尝到了甜头,便也想着如法炮制,先坏了姜安宁的名声,再将人纳为妾室?”

没想到姜安宁根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直接闹开了!

“十有八九!”

“那他是怎么敢攀扯上县令大人的……”

路人甲跟路人乙面面相觑,都很是想不明白。

是啊,为啥啊?

安夫人等人过来时,赵玉芳仍在破口大骂。

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落到赵家夫人耳朵里时,羞臊的人恨不能直接晕过去。

这丫头失心疯了吧?

大庭广众,说这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不过片刻,就有了决断,直接快刀斩乱麻,高声吩咐身边的嬷嬷道:“姑娘只怕是被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给冲撞到了,快去把人按住,送回家请大师过来!”

赵家夫人三言两语的,就把赵玉芳的癫言癫语,归置成了被鬼神冲撞。

她快步走上前,又是歉疚又是心疼的拉起姜安宁的手:“真是对不住,小女被邪祟冲撞的疯魔了。”

“小女一向心地善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定然不是出自本意,姜绣娘可不能因为这意外之事儿,怨恨上小女,往后不跟她来往了。”

说着,赵家夫人就从手腕上,褪下来个鸡血红的镯子,不容人拒绝的戴到姜安宁的手上:“小小心意,姜绣娘千万别为了此事儿再生气了!”

“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的?”

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十分不适。

赵家夫人约摸也是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给了镯子,立马扭头就走。

边走还边高声道:“姑娘定然是因为先前心善,怜惜那赵家银莲摊上那样的人家,做了孤魂野鬼,给烧了几张纸钱,结果却被那小贱蹄子给缠上了!”

“破落户就是破落户,净是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丁点儿不值得同情。”

她高声呵了一声:“回头我定要请了德高望重的大师傅来,打的她魂飞魄散!”

一句话,就把赵玉芳,放在了可怜受害者的位置上。

赵银莲与姜安宁的恩怨,在江安县也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赵玉芳因为同情赵银莲的遭遇,给人烧了纸钱,结果被缠上,因而对姜安宁产生了敌意,就也说得通了……

姜安宁不得不承认,这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确实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瞧瞧这反应迅速的应变能力,张口就来的连篇谎话。

甚至,这些话,竟然还都“合情合理”“自圆其说”了……

估摸着要不了几天,那赵家大郎,就会正正经经的娶个媳妇儿回来掌家。

到时候,赵家大郎为了占便宜,纳会手艺的厨娘、绣娘为妾,就为了省工钱的“说法”,只怕也会不攻自破。

毕竟,人家可是娶妻了呢!

要真是像众人说的那样,赵家大郎是个贪图妾室便宜,逼良为妾的虚伪小人,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呢?

就算赵家大郎名声败坏、人品不佳、其貌不扬,想来以赵家夫人的手段,也会给人骗回来一个合心合意的“好儿媳”。

姜安宁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也很迷茫。

女子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闹剧散去,安夫人作为主人家,出来打了个圆场,招呼大家入席去。

“今儿我特意让人,从南边送了螃蟹跟鲈鱼过来,如今的蟹,正是最最肥美的时候,大家等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听闻有蟹吃,众人立马欢快应声儿,再不提刚刚的事儿。

“早就听闻安夫人府上的厨子厉害,拿手的好菜,那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尤其是在做螃蟹这门功夫功夫上,更是一绝!今儿可算是我有口福了。”

“如今这个时节,还真就是吃蟹的好时候,前段日子,我家那几个小田庄的庄头,也送了两篓河蟹过来,那蟹黄蟹膏,肥的不得了!可惜自家稻田里养的河蟹,不是什么好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不然啊,我定给你们每人家里都送上一些。”

有跟这妇人关系好的,立马接了话茬:“瞧你这话说的,不想给咱们吃就不想给咱们吃,还什么算不得好东西,我可就得意稻田蟹这一口呢,你要真心想送,明儿就送到我府上两篓去,不然我浑当你是假客气。”

“那我哪能是假客气?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定然要给你送去的,两篓哪里够?咱俩这关系,必须得十篓起送呀。”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看就是关系顶好的。

瞧着两人把话说的热闹起来,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凑趣儿:“见者有份,我们总也能沾点儿光,吃上一篓吧?”

说要送螃蟹那夫人,笑呵呵的,和气的就像那寺庙里的送子娘娘:“都有都有!一个都少不了,都有!”

妇人应承完其他人,目光落在姜安宁的身上,顺势说道:“也不知道姜绣娘有没有忌口的,回头我也给你送上两篓,只当尝个新鲜。”

“我没什么忌口的。”姜安宁淡淡一笑,老实的说道:“只平常也不怎么吃蟹。”

“没有忌口的就好。”妇人见人应了话,立马走到人跟前,挽上姜安宁的手臂,端的是一副与人亲亲热热,关系十分融洽的样子:“田庄里头倒是也养不出什么稀奇东西,不过那稻田里头倒是有不少的泥鳅,赶明儿我也给姜绣娘送去一些。”

“听说这东西补血的效果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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