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椅子?好端端的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换椅子?”许宴知当即道:“洪大人,你同我去大理寺吧。”
“好。”
洪辰溪到大理寺报了朱润生失踪的案子,因谢辞和李忠明以及严正皆在刑部,眼下接待他二人的是个生面孔,只是听人称呼他一声“柳下大人”。
许宴知对此人有些耳闻但不多,仅是从谢辞和李忠明的口中听过这个人。
柳下祁呈对洪辰溪格外殷勤,全程赔着笑脸,反倒对许宴知有些冷淡。
“柳下大人,不知你们何时可以去查我好友的下落?”
柳下祁呈眸光闪了闪,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洪大人有所不知,眼下大理寺缺人手啊,这案子怕是一时半会没人能接。”他又拍着胸脯保证道:“但是洪大人你尽管放心,这朱大人也是官员,官员失踪我们大理寺自然不会不管,只是可能会迟些。”
许宴知敛了笑意,“那依柳下大人所言,这个案子何时能受理去查?”
柳下祁呈上下打量她一眼,“许大人是吧?这大理寺又不是什么闲杂之事都会管的,这大理寺每日堆着的案子如山高,你们这案子多半要排后些。”
她被气笑,“你的意思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也得往后推?”
柳下祁呈快速暼过洪辰溪的神色,笑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人命关天嘛,怎么会不查?只是说可能今日是不行了,今日我大理寺的人手都派出去了,我给洪大人记下来,或许明日就能有人去查了。”
洪辰溪冷下脸,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
许宴知拉了拉他手臂,上前道:“柳下大人也知洪大人是在吏部当差,大家都是同僚一场,柳下大人可否通融一二?说到底这可事关官员性命,总不好拖延吧?”
柳下祁呈轻扫她一眼,“再怎么说也得照章办事,不得分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再说了,京城之中谁敢明目张胆对官员下手?莫不是这朱大人自己去了哪里没同人留信?你又怎么知道朱大人是失踪?”
柳下祁呈软硬不吃有意为难,许宴知抚掌一笑,“好,既然柳下大人是这样当差的我心中也有数了,我们这就走了,不多叨扰柳下大人了。”
“二位好走,不送。”
他二人出了大理寺,许宴知拍了拍他的肩,“洪大人先回吏部办公吧,此事交给我就好,你且放心,我定会帮你一查到底。”
“至于这柳下祁呈,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那你……”
她浅笑,“我虽也气但不会冲动出手,放心吧。”
“成,我等你消息。”
许宴知在大理寺门口立了片刻,又折返回去,她笑盈盈的问门口守卫,“不知你们严大人何时回来?”
那人认识许宴知便直言道:“严大人去刑部一般要下值前一个时辰回来。”
她道:“严大人若回来,劳你知会一声,说我请他喝酒。”
“是,许大人。”
……
酒楼灯火通明,街道多半隐入夜色。
许宴知立于窗边,手中捏着酒杯轻晃,她微眯双眸凝着楼下街景,夜市行人不少,正悠哉闲走。
门从外被推开,严正未着官袍便少了一丝魄人威严。
“许大人怎的想起来请我喝酒?”
“严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严正落座后抚平衣袍褶皱,他道:“听说你下午时来过一趟大理寺,当时你所见是柳下祁呈,出了大理寺便约我喝酒,怎么?这柳下祁呈如何招惹你了?”
她轻笑,移至桌边落坐,她为严正倒了杯酒,“所以严大人以为我是来嚼人舌根的?”
严正挑眉不语,已是默认。
“严大人会这样想我也能理解,只是我今夜约你喝酒并非是要说他是非,我只是想托严大人查一桩案子。”
“是你今日所报的那桩?”
“非也。”她细细道来,“都察院前些日子丢了些纸张,这些纸非寻常所用而是我都察院特别所用,严大人也知道,都察院向来会用暗探,这丢了的纸便是暗探所用。”
“这样的纸是由官家造纸坊所供,可前些日子在运来都察院时发现少了几捆,他们给出的回答是运送过程中会有些损失,可这回的损失有些太多了,我不免有些怀疑。”
“查案我并不擅长,所以想托严大人帮帮忙,这样的纸倘若流落到有心人之手,我都察院的信息传递不就如同白白摆在人眼前了么?”
严正端起那杯酒,“那你今日所报的案子呢?”
“自是交由谢辞他们,我不懂查案,还需仰仗你们大理寺。”
严正将酒一饮而尽,“今日饮酒,只为此事?”
“正事。”
严正盯她片刻,“我在来的路上还想过你会如何同我提起下午的不快,倒是我想错了。”
许宴知垂眸轻笑,再为他添酒,“此事在严大人看来或许是小,但对都察院而言却是大,还劳严大人上心。”
严正直言,“你为何会找到我这?”
她也坦言,“谢辞和李忠明要查案子也要帮衬改律法,大理寺中除了他二人,我只信严大人。”
严正将酒杯端起呈敬酒之姿,“下午之事是我大理寺有错在先,你若特意约我来说此事我也不会有何想法,只是没料到你并未提及,许大人,我敬你一杯。”
许宴知的酒杯靠下,“严大人言重了。”
“好!”严正爽快应下,“你所托,我定会上心去查。”
酒过三巡,许宴知陪着喝了不少,上马车后便合眼缓神。
付白敲了敲车窗,凑近低低一声,“大人,造纸坊那边新做的一批纸方才运到都察院了,属下亲自押运,并未有缺失。”
“大人放心,此次运送除吴大人和陆大人之外无人知晓,就连造纸坊那边也是入夜才将纸送出的,一路确保无人跟踪。”
她缓缓睁眼,捏捏眉心又将手垂置身侧,“之前有缺失的那一批呢?”
“回大人,张戬亲自盯着给烧了,不会有人察觉我们此次换了纸张。”
“嗯……”马车里传来低低一声回应,付白悄声问:“大人,为何还要让严大人去查此事?你之前不是打算隐下消息将计就计的么?”
马车内迟迟未有动静,就在付白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又听到一声,“严大人看错我了,他还道我心胸宽广。”
付白一愣,不明其意。
她轻笑,“我一向记仇,怎会轻易放过柳下祁呈。”
“只是我不想让都察院背上斤斤计较之名,那便是谁的人就让谁去收拾。”
付白听得云里雾里,却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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