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会长失踪的消息迅速在龙溪镇传开,三个家仆的尸体被抬回龙溪镇时,街巷里涌满了围观的人群。
人们满脸恐慌,胆战心惊,刚刚到来的宁静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
韩会长的家里哀声一片,他的妻妾满院周旋,呼天抢地,都已乱了方寸,甚至有三二个竟私议起以后打算,大有树倒猢孙散之势。
姚会长、阿全、林沙毕三人坐在商会的厅堂里,面面相觑,沉默了良久,阿全说:“听轿夫说,看见四个人从山上下来,把一个麻袋丢进船舱,恐怕韩会长就被他们装在麻袋里。”
姚会长看了一眼林沙毕说:“沙毕兄一直和韩会长在一起,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吧。”
林沙毕的脸上,布满了被树枝划破的伤痕,他愤懑地说:“姓姚的,你什么意思?”
阿全冷静地说:“如今韩会长下落不明,商会诸多事务还需我们几个打理,大家和气为贵。”
姚会长冷笑着说:“这事确有蹊跷。”
林沙毕满脸委屈,起身说道:“我这样子,你们不是看不到;我都说了几遍了,看见他们冲上来,我奋起保护韩会长,本想拼死一战,但他们来势凶猛,无奈寡不敌众,被他们打晕在竹林里,等醒过来时,会长就不见了。”
姚会长嗤之以鼻,说:“不会是你早自行逃命了吧。”
林沙毕怒道:“姚秋相,你不要满口胡沁,要是你在那里,还不他妈的吓得屁滚尿流才怪。”
姚会长干笑一声说道:“自从民团打退张一刀以来,你整天如影随形地跟着会长,哪里还轮得到别人在会长身边呢。”
林沙毕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姓姚的,我且不和你争辩,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阿全喟叹道:“如果是土匪绑架了韩会长,他们总要提出条件来,眼下我们一边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一边看土匪是否会送来通牒,二位可有别的主意吗?”
姚会长说:“也只能如此了。”
林沙毕背着手,在两排交椅之间来回踱步,沉思了半晌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咱商会也是一样,还得有个主心骨哇。”
姚会长腾地站起身,大声说:“林沙毕,没记错的话,你早就从商会自行请辞了。”
林沙毕瞪目怒视着姚会长说:“危难之中,我林沙毕挺身而出,有什么错吗?”
姚会长冷笑着说:“我看计议商会里的事,外人就免了吧。”
林沙毕怔在原地,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一缕口水从嘴角飘出,他暗想:这个姚秋相,总是抓着我的辫子不放,如果和他硬刚,反倒不好,还是得想办法,最好能拿下他,让他给自己说话,或许更好。
林沙毕怔了一会儿,换上一副笑脸说:“秋相兄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我们毕竟一起共事多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能甩手而去,不闻不问呢。”
姚会长一脸讥笑地说:“看来你还真是个大善人喽。”
林沙毕不再理会姚会长的讥讽之言,转身对阿全说:“阿全说的极是,我们一边派人出去四处打听,一边在家等消息,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会长下落。”
阿全点头说:“好吧,韩会长的家眷也需安抚方好。”
姚会长说:“今早我去过韩会长家里,是有些乱啊。”
阿全起身说:“我们现在一起再去看看,只能多说些抚慰之词罢了。”
三人于是走出厅堂,离开商会,前往韩会长的家里。
……
是日傍晚,姚会长正在自家的烟榻上抽烟,仆人进来说:“老爷,群芳苑的阿兰在门外等候,说不便进得府来,让老爷出去一下,她有几句话和老爷说。”
姚会长一听说是群芳苑的老鸨让自己出去说话,勃然大怒道:“说我不在,让她滚。”
坐在烟榻旁侍烟的小妾把挑烟用的银签子“当啷”一声扔进灯盘里,怪声怪气地说:“怕不是和老爷催帐来了吧。”
姚会长眯缝着眼睛说:“别胡说,她和我催什么账。”
小妾搔首弄姿,讥笑着说:“哟,我怎么知道什么账,难道说你还去她那买米买面么?”
姚会长讪讪地笑着说:“就你尖牙利嘴。”
门外一阵笑声响起,阿兰推门进来,一面笑一面说:“姚老爷,我本来不想进府,怕别人说老爷的闲话;又想着老爷整日事务繁忙,贵体劳累,出去见我却于心不忍,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进来了。”
姚会长从烟榻上坐起,乜斜着眼看向阿兰,淡淡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阿兰抽出掖在右襟上的麻纱手绢,擦了擦身边的椅子面,倚桌坐下,妖嗔地说:“看老爷说的,没事来看看您就不行么?再说,我确实有事。”
姚会长的小妾撅着嘴,乒哩乓啷地收拾起烟枪,又哐啷一声掷在阿兰倚靠着的八仙桌上,扭身摇着屁股走了出去。
姚会长催促着阿兰说:“你快说,什么事,说完赶紧走。”
阿兰面若桃花,清风摆柳似的摇动着身姿说:“林老爷请您去群芳苑少坐,说有要事相商,可否赏脸。”
姚会长涨红了脸,语气坚决地说:“不去。”
阿兰仍满脸笑意地说:“前段时间,浙西的木材商人来群芳苑,和我说了姚老爷无数的好话,夸姚老爷德行仁厚,高风亮节,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姚会长打断阿兰,有些气馁地说:“你,你什么意思?”
阿兰故作诧异道:“没什么意思呀,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姚会长沉吟片刻说:“林沙毕找我什么事?”
阿兰起身,正色说:“去了您就知道了。”
阿兰也不告辞,转身甩了一下手里的麻纱手绢,款款地向门外走去。
姚会长从烟榻上下来,在地上低着头踱起步来,他心里想:这个林沙毕,一定是掌握了自己吃木材商人回扣的隐情,如若宣扬出去,不但自己以后难以在商会立足,龙溪镇的百姓也会骂自己乘火打劫,岂不是身败名裂。
想到这里,心头升起一股寒意,姚会长打了个冷颤,遂走进内室更衣,并唤仆人出去雇轿,,,,,,
一乘二人小轿在群芳苑门前落轿,姚会长从轿子里走出来,阿兰早迎出门外,她揽起姚会长的胳膊,连推带攘把姚会长拉进正厅。
林沙毕坐在正厅的长榻上,跟前的低几摆满了各式果鲜,林沙毕见阿兰和姚会长进了大厅,遂起身说道:“姚会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荣幸无比啊!”
林沙毕、姚会长、阿兰落座后,阿兰命大厅里的姑娘给姚会长倒茶,姑娘送上茶来,放在姚会长面前,随后在姚会长身边坐下。
姚会长坐在榻上,身体绷得僵直,林沙毕笑着说:“姚会长,这地方是来放松的,你干嘛那么紧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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