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韩会长安排仆人,带着俞成龙和秦子常在龙溪镇四处游转,让二人尽情体验水乡风情。
龙溪镇四面临山环水,南门通陆路,出南门往东一条官路,伸向远方;南门往南一二里地,码头上大小船只聚集在一起,一望无际的万亩湖面波光潋滟;龙溪镇的西门通水路,来往小船可以从城门的水闸下直接进到镇里,所以龙溪镇大多住户家里都有竹篷小舟,小舟平时系在门外的溪边,出城时便划桨荡舟而行。
俞成龙和秦子常在韩会长家仆的引领下,走遍了龙溪镇的大街小巷,仆人和他们说:“从年初到现在,龙溪镇萧条破败下来,兵乱匪患,民不聊生;街面上有好多商户店铺都关张停业,大多数人都逃往外地躲避,没走的也无心经营;附近村落的土地也成片地荒芜,无人耕种;这段时间土匪尤其猖獗,杀人、放火、抢劫、绑架、奸淫时有发生。”
这天,龙溪镇各行各业的精英齐聚商会,韩会长主持商讨成立民团,守城抗匪的事情;韩会长特意邀请俞成龙和秦子常参加,并把二人介绍给参会的各位精英。
韩会长说:“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龙溪镇,现在却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避战乱、匪患;实在是痛心的很啊!”
在坐的各位行业精英们也都痛心疾首,甚至有人因难舍家业,痛哭流泪起来。
韩会长说:“我考虑了很久,也和几位副会长们商讨过,决定成立一支民团,来守护我们的家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一阵“嗡嗡”的低声交谈声音后,一个人站起身说:“成立民团,守卫家园,船行张守义双手赞成,我愿给商会出钱出力,招募民团成员,购买枪支弹药,以扩充民团队伍。”
紧接着参会的人们纷纷站起来,有丝绸店的、生药铺的、织布行的、开钱庄的、开妓院的……大家一致表态,愿支持商会成立民团。
韩会长站起来,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与其抛家舍业逃离异乡,不如奋起反抗,守护家园,我代表龙溪镇百姓,对各位的义举深表感谢。”
韩会长安排几名副会长筹办成立民团的各项事宜,然后引着俞成龙和秦子常来到大厅后的堂屋里,三人落座,韩会长对俞成龙说:“成龙,我有一事相求。”
俞成龙惊讶地看着韩会长说:“只要我俞成龙能帮得到韩会长,定当鼎力相助。”
韩会长说:“我想请成龙担任民团首任团领,帮着训练团丁。”
俞成龙怔了一下,说:“韩会长太高看兄弟了……”
韩会长说:“我韩昭成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一套;成龙老弟行伍出身,又在江湖混迹多年,身手也是了得,这些我都知道,我主要还是看中成龙的人品和行事干净利落的作风,不知成龙能否给我这个面子?”
俞成龙沉吟片刻说:“韩会长,我和子常此行目的您也知道,训练民团非三日两日就有成效,不是兄弟不给韩会长面子,实是觉得有些不妥。”
韩会长微笑着说:“现在的光景二位也看到了,别说是生意,就是保命都难;但烟土生意也不一定做不成,我已经给广东的朋友去了信,他和我讲过,他有办法可以把烟土运往香港和澳门,利润丰厚的难以想象,我正等他的回信;况且现在距离罂粟收割还有一段时间,二位权且留在我这里,等收到广东那边回信,再做打算也不迟。”
俞成龙和秦子常四目相对,秦子常微微点了一下头,俞成龙起身说道:“承蒙韩会长厚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会长高兴地说:“明天开始招募团丁,就由成龙来把关。”
俞成龙痛快地说:“好,明天就开始!”
第二天吃过早饭,龙溪镇城隍庙前的空地上,来了很多人;一张长腿方桌上摆了一摞青色大碗,俞成龙腰里别着一把盒子枪,威风凛凛地站在方桌旁,秦子常手握纸笔,站在方桌后面。
接到商会通知的龙溪镇百姓,纷纷前来观看;父母带着稍年长的儿子,妻子陪着丈夫,弟弟拉着哥哥,姐姐挽着弟弟,也有独自前来的男人,黑压压地在空地上站了一片。
俞成龙把手背在身后,大声说道:“请前来应募团丁的人在桌前排成一队。”
人群里人头涌动,两个中年男人率先走出人群,排到方桌前;看到两个男人排队站到方桌前,从人群里开始陆续有人走出来,排在两个男人身后,队伍渐渐变长,一些排在队伍里的年轻人,好奇地伸头向队伍前方张望。
俞成龙威严地说:“打仗不是儿戏,子弹没长眼睛,所以入团士兵,需经过选拔方可。”
“选拔?怎么选拔,能拿得动锄头,就拿得起长枪。”人群里有人说。
“是不是专挑力气大的?”
“我看是挑跑得快的。”
“打枪也有打得准,打得不准的,可是我们还都没摸过枪啊!”
“商会一个月出五块银元,可不少了。”
“听说以后干得好,还有奖励,要是被选上,我就再也不用去码头摆渡了。”
俞成龙一纵身,“嗖”地跃上方桌,摆在方桌上的一摞大碗竟纹丝不动,人群里发出一阵赞叹声。
俞成龙居高临下,大声说:“大家安静,我是龙溪镇民团首任团领俞成龙,龙溪镇民团选拔团丁现在开始。”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从队伍后面跑到方桌前,对秦子常说:“先把我记上,我家里还有事。”
俞成龙看了看年轻人说:“要守规矩,先来后到你不懂吗?”
年轻人说:“出来时,老婆要回娘家,在竹篷小舟里等着我呢。”
俞成龙伸手指向西边的梧桐树,对年轻人说:“去树下站好。”
年轻人一溜小跑,在二十步外的梧桐树下停住脚,抬头挺胸站直身体。
俞成龙看了一眼秦子常,秦子常从方桌上取下一只大碗,在地上盛满水的木桶里舀了满满一碗水,端着水碗向年轻人缓步走去。
秦子常把水碗稳稳地放到年轻人头顶上,年轻人目光迷茫地看着秦子常说:“这,这是干什么?”
秦子常闪到一边,俞成龙“唰”地拔出腰间的盒子枪,大声说:“子弹没长眼睛,要是打偏了,落到树上,还是你的脑袋上,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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