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高等生命中,极少会诅咒自己血亲的那类。

草莓牛奶飞走了,留下蝴蝶破蛹后的皮囊供人们“欣赏”。

她的家人将学校的老师告上法庭,用眼泪换取人们的仁慈。

不置可否的是,草莓牛奶死后,她的家庭更美满了,曝光带来的流量就像挑破的水泡,积压在皮下的脓与血顺着突破口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将它们越推越高。

各种蝇蚊都汇聚在这里,只要咬上一口,就能借着热度从中获益。

一场作秀,一些抨击,变成无数个谎言堆砌出的现实。

魔法师会长一大早收到海息的退会通知,等他到学校后才发现对方连着请了几个星期的假,准备在家里备考。

白岚还是顶着黑眼圈出门的,看得出来他没睡好,不知道是惯例内卷还是因为草莓牛奶的事。

万年老二在课堂上用卷子折六芒星,安静的只能听见写字声的教室里她显得比别人更加异类。

“嘿,你为什么不复习功课?”她身旁的同学在课间询问。

万年老二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在课桌上写写画画,都是些看不懂意思的奇怪符号,像在举行神秘的仪式。

别人看她这么神棍也就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趣,在心里揣测是不是她受了刺激,才会一直这么神叨叨的。

“…真恶心。”暗羽刷着最新的头条,将被剪碎的血亲冲进下水道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像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样好看的脸快速被玻璃的裂缝爬满。

从她身体里涌出的血,剥夺着体内尚存的温度,将她的生命一点点抽离出来,通过脐带输送给恶魔的后代。

她走到两滩血肉模糊的尸体中央,拧开安/眠/药的盖子,用浮着血沫的白开水把药送下去,用最后的时间拨通了夏小妖的电话。

现在她的左手边是父亲,右手边是母亲。

暗羽恨自己的母亲,恨她的纵容,恨她的不争,她更恨自己的父亲,恨那个连畜牲都不是的东西,恨他如何用知识伪装自己却还只是一只动物。

然后,她最恨的是自己,她应该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世界上,她厌恶那个只能被注视着,恳求着的人,厌恶被自己母亲下跪请求原谅父亲的人。

那个灵魂应该带着多少的罪孽下地狱?

接通的电话打断她的思绪,屏幕外的声音好像能穿透彼此间的距离一样,将一丝活着的力量重新注入给她。

“喂,有事吗?”夏小妖的状态不是很好,悲伤浸泡过她的身体。

“你说人死之后会去哪儿…”

“一定会去一个没有‘佑楠’的地方,还会有看不完的漫画书,吃不完的零食,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真的有这么好吗?”暗羽知道她在为草莓牛奶祝福,越发安静的听着。

“必须有这么好!她值得!”

“我也值得吗…”

“别想那么多,陪我去吃烤串吧?”

夏小妖听不见对方的回应,她所认识的另一条生命就这样拖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坠入深海,连一串气泡都带不出来。

隔天下午,白岚得知会长激情斗殴被拘留驯话的事。

据说是去揍了那几个欺负草莓牛奶的人,看在是未成年的份上没有记过。

高考的压力越来越重,白岚已经没办法从排满的时间表中抽出时间好好休息,甚至连哀悼同伴的时间都挤没了。

万年老二就像个没有任何压力的事外人,依然我行我素,每天都忙活大家看不懂的折纸、符号,然后会抽出一些时间看一看课外书,但是那些课外书都用彩色书皮包着,看不见封面写着什么。

她的邻桌偶尔能看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天书一样的内容完全不是她们现在应该学的课程。

但上面大量的验算痕迹总在告诉别人这不是错觉。

海息还是没来学校,会长打过几次电话都没得到回复。

最后直到高考,他们都再也没见过彼此,大家的联系也像海上的泡沫,被风搅起的漩涡轻易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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