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又升官了,从从一品升到了正一品,成为大宜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文官。
整治半个国土的盐市,刺杀朝廷命官与叛兵案件的天下大白,还有富州史无前例的救灾赈灾功绩,加在一起,也就是他已经满格,否则连升三级都够。
与此同时,七皇子封王了,直接封的是亲王。
当然,作为已故先皇后的嫡子,这也使得。
一些人听风就是雨,猜想这么抬举七皇子和他老丈人,是不是要立为太子啊?
明眼人才知道,指定不会立七皇子了。
皇帝又不糊涂,钟相如今炙手可热,他怎么会给皇储搞一个权倾朝野的老丈人,那不是等着架空自己呢吗?
眼下,晋王已经失势,这些皇子里出挑的也就只有老三和老七,这样一来,怕不是大势已定皇帝已经有立燕王的心了。
当然,坊间老百姓议论得最多的,还是克了那么多女子的七皇子,这次会不会再克到他的未婚妻。这亲能不能结成,大家伙都在拭目以待。
钟华也是担心这个,铺床礼过后就交代她爹万万不可让钟蓁出门,派了家奴在钟府前门后门守着,还亲自去寺庙道观求神祈福。
钟蓁一开始以为窝在家里会很无聊,却没想到因为婚期临近,根本不得闲。
各种相关的准备工作,林林总总,光是学礼仪流程,便搞得她不胜其烦。
提前三日开始,钟府便开始按仪制摆设起来;前两日,宫里派来了充当钟蓁教养傅姆的女官,与她同吃同住;前一日,宫里加送了几名司闺女官,礼部的官员也住了进来。
然后终于到了大日子那天,从起床洗脸的时辰开始,每一步都要按照事先定好的时间和步骤来,走路的步数,站立的方向,一丝都不能乱。
她穿着重如泰山的喜服,受了父亲醮戒,拜了母亲灵位,便在房里坐着等亲迎。
她从前几天的学习里知道,今天的须于暻比他更辛苦,他应该早早地进了宫,听了冗长的训诫,磕了一百个头,受了宝册,才能过来迎他。
同时,她也才知道,皇家婚礼与寻常百姓士族婚礼大大的不同,虽然处处都是前呼后拥,更又有锣鼓喧天礼乐重鸣,但是热闹是别人的,当事人只有无休无止的叩、拜、兴、行,严肃的一丝不苟的礼节,没有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不会有闹洞房,甚至庆贺的喜宴都不是当天,而是要在几天以后。
大概是劳累又无聊的一天,钟蓁是这么预想的,但等到了时辰,她走出房门,看到来迎她的须于暻时,心脏狠狠地抖了抖。
她没有想到,原来男子穿大红色竟然如此好看。
不,应该说,穿着大红礼服的须于暻竟是如此好看,以至于看了一眼后不敢再看。
她不知道,她自己羞涩垂目那一刻落在须于暻眼里,却也是风姿万千,永远镌刻在了心上。
钟蓁由一众女官簇拥着,跟着须于暻出了府门。然后是去奉先殿行隆重的庙见礼,再回到王府换了一套礼服,是最后的合卺礼。
女官们奉上饮食,两个人面对面举着筷子夹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捧着用红丝线连着的半个葫芦,将其中的酒一饮而下。
看着对面如朗月一般的人,钟蓁体会到为什么古人要搞这么繁琐的仪式,因为这样真的会让人有结婚的实感,油然而生一种信念——要与对面的人同食同牢,共度余生。
换了常服坐到床边时,已经是深夜,所有人出去,房门关上。
两个人坐在喜床边,钟蓁一改平时的咋咋唬唬,安静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蓁蓁”,须于暻喊了她一声。
”嗯”
“以后我都这样喊你可好?“
“行。”
“你累不累?”
“还好。”
两个人都惜字如金,跟才认识似的,须于暻想打破这种尴尬,可一向都是钟蓁引导话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仔细看了钟蓁的脸,她虽垂首低眉,没有一点愠色,似乎还浅浅笑着,便壮了胆,低头亲了一下钟蓁的额头。
钟蓁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我觉得,突然觉得,有点配不上你。”
须于暻已经了解钟蓁说话的方式了,见她是笑着说的,便知道只是在开玩笑,等她说下去。
“你今天有点太好看了。”
被心上人夸好看,须于暻心里那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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