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贾珍讲述了在工部门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

她看向贾政,贾政便忙道:“珍哥儿一见我,便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想着此事实在是蹊跷。但是,王氏虽蠢笨狠毒,好歹是宝玉的母亲。您之前不是说过,宝玉是有大造化的。儿子想着,这母凭子贵,也许是宝玉……”

说到这里,贾政又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相信,就眼下宝玉那副不求上进的样子,能摊上什么好事儿。但是,为人父母者,总还是希望儿女好呀。

所以,贾政顿了顿又道:“他既是含玉出生,说不准有什么特别的命格,能关照到他母亲,也未可知。这种事,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那王氏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咱们悄悄地关她一阵子,只不要对外张扬。到时候若有什么事,也好圆了场面。”

贾母听贾政说话,眉头是越皱越紧。在她看来,这件事没准就是王氏自己策划的。

她既然能使毒计算计迎春和黛玉,说不定就给自己留了后手。现在见自己在贾母面前失势了,就弄这些小动作出来,想保住自己的名声的地位。

想到这里,贾母转向贾珍道:“你怎么看?”

贾珍心中一咯噔。

这件事,说起来,他倒是有五成以上是相信的。因为他知道,在他周围,确实有那么一伙子人,有些特别的消息和手段。

说白了,就是上官清和她背后的那些人。那些人本就出自宫闱,有一些他们这些官宦人家摸不到的人脉和手段原就寻常。

这次与王氏合谋算计迎春的事,上官清更是一直参与其中。现在她不甘事败,或者是想法子挽回颓势,都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话,他可不能跟贾母说呀。

贾珍纠结了半晌,才道:“老太太,我觉得二叔说得对。既是好事,宁可信其有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就二婶今天当众说的那些话,说她是疯的,十有八九都会信。说不定,林姑父那边也是相信的。只要林姑父那边不为难,如果处置二婶,还不是老太太一句话。”

贾母目光闪烁,半晌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你们都给王氏求情,也不能说我这老婆子不念她几十年的苦劳。只林姑爷现在就在玉儿的院子里呢。你们自己跟他说去。他若不计较,我自然也不计较了。”

贾政和贾珍闻言,两张脸都苦得皱了起来。

谁不知道林如海如今看上去风轻云淡,脾气都大得不行。行动给人脸子瞧。更何况这次本是他占理。

贾政还想求贾母出头,但贾珍拉了拉他,终于没敢开口,只得行了礼出来。

站在贾母的院子里,贾政埋怨道:“你刚刚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再多求求老太太?或者老太太肯出面,劝劝如海父女,就没事儿了。”

贾珍一脸难色道:“今天二婶确实是糊涂了,连老太太都得罪了。她如今在气头上,如何会帮你?

且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老太太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跟林姑父说话呢?明显地偏袒二婶?这不是跟二婶一样,把林家往外推了吗?”

贾政听了这一番话,总算是想明白了,叹气道:“如今这苦肉计,就只有咱们叔侄去演了?”

贾珍点头。

贾政复又气道:“都是你跟王氏闹出这些没脸面的事,还得我去给你们收拾乱摊子。这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贾珍挨骂,也不敢分辩,只在心里暗恨:哪个是小人?你跟王氏睡一张床的,王氏做的那些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还是占了便宜卖乖。

贾母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绷不住,挨着迎枕歪了下来,嘴里念叨,“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国公爷啊,你看看你的好儿孙,做的这都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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