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抬头四下看看,见跟在身边的,除了贾家和林家的主子,便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奴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若是让人把老二媳妇刚刚那番胡言乱语传了出去,那他们贾家在京城里可真没法做人了。
贾母一把捏住手边的茶盏,想摔杯子,想大骂王夫人一顿,想好好发一通脾气。
可是她捏得手都酸了,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发作。
眼下,不能理会那个下作娼妇,不能跟她掰扯,掰扯就是当真、当真就是错啊!
贾母拿手死死按着砰砰砰乱跳的心口,喘了半天气,才算把气喘均匀了。
她当机立断,冲着王夫人那边挥了挥手,像赶开什么脏东西似的,又向贾珍道:“刚刚你二婶子说的这些话你也听到了,回头去跟你二叔学一学,告诉他,他媳妇疯病犯了。
看在宝玉的份上,我也懒得和她计较了,你们就先把她送祠堂里去吧。让她安静呆着,若是再捣乱,就送到城外庵里去。”
贾珍一听,虽然吃惊,但还是连连点头。
刚刚,他也被王夫人的话给吓到了。
这要不是脑子有毛病,断断乎不能说出这种话来啊。还敢动手打迎春,也不想想,迎春背后那座大靠山林如海正揣着一肚子火气,找不到发泄的口子呢。
还敢借着迎春抬高自己、贬低林家,也不想想,林家的当家主母是老太太的亲闺女,而且人还不在了,老太太能任由儿媳妇这样败坏自己亲女儿的名声吗?
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啊!
还好老太太机智,一句疯病犯了,给遮过去了,不然传出去,贾家真是要名声扫地了。
贾珍悄悄看了眼贾母,确定贾母刚刚说的并不是气话,而是认真的,便不再迟疑,伸手去扶王夫人,嘴里说道:“二婶子,您跟我来吧。我看您也累了,找个地方歇歇去。”
王夫人是真蠢,却不是真疯,见贾珍过来扶她,立刻跳起来甩开他的手,叫道:“老太太,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疯病?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府里好啊。老太太,您可不能冤枉我啊!”
贾母不耐烦地摆手,只道:“看看、看看!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珍哥儿,你麻利些。”
贾珍便给身后的贾蓉使眼色,贾蓉连忙带着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团团围住王夫人,半扶半拽地拉着她往外走。
王夫人越发挣扎起来,大叫道:“放开我,我要找宝玉。老太太,我要找宝玉!”
贾母只是不理。又拿眼瞪着跟在王夫人身后已经傻掉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浑身一抖,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跟上王夫人,也不知道在王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王夫人这才消停了些,任贾珍搀着走了。
贾母见那一群人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头,无奈地望着林如海道:“如海啊,我今天可真是没脸,让你看笑话了。你且息息怒吧。王氏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人话,我只当她放屁。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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