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柳元培摇头,他问过秦朗要不要亲自来跟闵止微对质,但对方只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所以很多事,都藏不住了。”
闵止微不愧是做了一辈子闵氏家主的人,即便是如此不利的情况、也只僵硬了片刻,就恢复了常态,勾起微笑。
“既然柳国公都胸有成竹,又何必来拜访老夫呢?老夫年事已高,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啦。”
“闵止微,”柳元培突然冷下脸来、指名道姓地,“你一生做了那么多事,怎么还敢料想、晚年能够休息呢?”
“你不能休息,你要为你和闵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柳国公息怒,若是圣上已经下令处决老夫,那柳国公带走老夫的人头便是。”闵止微倒是并不惧死亡,但他也笃定对方不敢杀他。他一死,氏族之乱必定成片而起。
“杀了你没有用,也偿还不了什么,你的命,没有那么值钱,”柳元培也明白,对于闵止微这样的人,恐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皇上的口谕,当年蓟州之战中氏族勾结外族、操控战局的滔天罪行、朕已知晓,王氏罪无可赎、朕必要铲平。闵氏若是能认清局势、与王氏划清界限,朕可算其将功赎罪、不予清算,不然无论结果,势必将氏族多年通敌、残害边关将士和百姓的始末与确凿证据,大白于天下!”
闵止微一震,打量着柳元培的神态,只有坚决和平静,确实不似是唬人的。他也相信、柳元培不会做假传圣上口谕的事。看来皇帝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想必蓟州大战的真相着实令他震怒,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给闵氏留了一条退路,是他没想到的,也让他原本的打算动摇了起来。
闵止微不喜欢赌,而是享受、让事情一步步按自己安排发展的掌控感。
他清楚,皇帝早晚会与氏族派发生正面冲突,也预测过几个、皇帝可执行的方案。在每个计划里,他都有把握和其他氏族一起、将皇帝的力量压垮,甚至精心设计过、如何达成让王氏与皇帝两败俱伤的有利局面。
但他在今日之前从未料想过,氏族派被抓到的把柄会如此之大、证据又如此切实,让皇帝的出手、从勉力而为变成了顺理成章。更没想到,皇帝居然能行釜底抽薪的险招,通过兵变一招、就将王氏逼到了极为不利的位置。
他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站定氏族派,则王氏一旦力有不逮,闵氏就不能只在背后操刀、而是需要全盘投入、方能撑住氏族派势力。可如此一来、与赌上全部身家的疯狂赌徒有何异?
若是皇帝不仅对王氏、而是对氏族派的全面讨伐,那闵氏也无路可选、只能力挺王氏。
可眼下、皇帝却给了他选择,既是避开了闵氏要担的风险,也降低了皇帝自己的风险,务必保证击溃王氏。若是皇帝成功,则失去王氏的氏族派必定力量大减,他闵氏也不会再有从前那样顺风顺水的日子、甚至早晚也要面临清算。
闵止微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举棋不定了,不过面上倒是一点都不显,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闵氏怎么会和圣上作对呢?只是眼下的情况十分错杂,柳国公还是劝圣上一切以和为贵、与王氏详谈不是更好?若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也要层层审判昭告天下,不然闵氏也不好贸然与王氏划清界限啊。”
柳元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闵止微,直到对方虚伪的笑意再无法维持下去。
“秦棘是你凉州秦家的嫡子、也是个聪明人,到了要被害死的时候,还会想不明白、你闵氏躲在后面、参与了多少滔天的大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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