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叛兵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看着插在地上的炮弹，都是松了口气。
“都说官军火炮厉害，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尔等还有什么可怕的？”杨海明大声吆喝道。
“对，没有什么可怕的。”叛兵纷纷附和。
能把守第一道关卡的，都是杨氏心腹，见官军火炮不过如此，都是士气大振。
咻~
又一枚炮弹落下。
哑弹。
连续九发，全部未炸。
剑廿三直咧嘴，不由看向了姜新。
姜新无奈地说道：“剑将军，你别看我，试验场可没这种状况。”
“你们行不行？”邢珍走过来，叫道：“不行让我们兄弟上啊。”
“邢营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姜新额头冒汗。
没有人愿意在女将面前丢脸。
但是看这趋势，丢脸似乎在所难免。
山寨里，杨海明看着地上的炮弹哈哈大笑。
就这？
点点大，砸不破寨墙，只要注意点不被砸到，人都死不了一个。
“来啊，把这些玩意扔回去，让明狗看看他们的好玩意！”杨海明叉着腰下令。
“我来我来~”
“别跟我抢。”
“别急，狗官肯定还要打，人人都有……”
叛兵纷纷扰扰，几乎是同时拔出了炮弹。
轰轰轰轰~
山寨瞬间被火焰和硝烟吞没。
一切停歇，杨海明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缺了半边的左耳。
“长……官……救……救命命……”
听到呻吟，杨海明反应过来，拔腿就走。
必须把消息带回去，免得后面的关卡吃大亏。
山脚下，剑廿三回过神来，问道：“延迟这么严重，若是大军已经冲了上去，不是炸着自己人了？”
根本没法用。
按照正常流程，炮击之后就是步兵冲锋，刚冲过去，自己的炮弹炸在自己人群里……
“不可能是延迟。”姜新摇头说道：“十有八九是引信问题。”
“不管什么问题，都没法用……”
“兄弟们，冲啊！”邢珍一马当先冲向山坡，诸军跟上。
一场登山训练。
能跑的早就跑了，跑不了的还在努力蠕动。
杀。
杨海明听着山顶若有若无的枪声，不由松了口气。
幸亏跑的快，否则有后山小道也没用。
官军脚力可不比他们这些山民差，谁跑得快还真不好说。
一路狂奔到了后方的清水关，详细说了战况后，继续往黑坡城赶去。
城里，乌罗长官司长官杨海进正在劝降。
乌罗教谕吴伟业和教授陆文声，负责教导土官并教化百姓。
一个正七品，一个从七品，在大明毫不起眼，但是对杨海进来说，是两个极其重要的助力。
“朝廷无道，无罪而伐，非仁也！”杨海进把檄文递过去，道：“两位，请在檄文上签名，以卫正道！”
“呸~”陆文声一口盐汽水喷到杨海进脸上，骂道：“乱臣贼子，待王师抵达，分分钟化作齑粉！
想我深受皇恩，岂能屈从尔等淫威之下？大丈夫死则死矣，休想我等惧怕！”
“不错。”吴伟业沉声说道：“王师尚未抵达城下，悬崖勒马，犹未晚已，待王师抵达，阖族尽灭，悔之晚矣！”
“哈哈哈！”杨海进大笑道：“若论地势，谁有湘西之险？若论人心，湘西诸司皆不满暴政，只要十五洞坚持月余，必然群起响应，纵使官军精锐，又能镇压几处？”
这就是杨海进敢不去见皇帝的原因。
只要守住前期，各土司一定会响应。
他不相信其他土司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地盘和地位。
朝代迭代，而土司亘古不变，几百上千年传承至今，谁能舍得？
反正他杨氏是舍不得的，并且以拒绝觐见做出了表态。
此时只待檄文发出，就可以挥兵出击，扩张地盘，以进一步给朝廷施加压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愚蠢吗？”陆文声讥讽道：“想石柱坐拥天下有数精兵，依旧服从朝廷改土归流，尔十五洞联合，纵然千里之遥，可有石柱之战力？
你也不想想王师精锐，奢安二……”
“给我打！”杨海进暴喝道。
陆文声唾他一口没生气，说官军强大立刻让他暴跳如雷。
官军精锐，实乃梦魇，这是杨海进以及造反土司故意忽略的，谁都不能提，谁提谁挨打。
左右提着鞭子就抽。
两人是书生，又不是什么硬汉，被打的惨叫不断。
老子可没说话，为什么打我？吴伟业欲哭无泪。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松口。
这可不是大明灭亡后仕清，而是大明鼎盛之时土贼逼迫，一旦在檄文上签名，落从贼之实，全族跟着遭殃。
坚持下去，就算不能被官军解救，也就死自己一个而已。
孰轻孰重，陆文声都能分的出来。
要知道历史上这家伙求入复社而不得，愤而向朝廷告发“张溥等结党，倡导复社以乱天下”。
这个没节操的家伙此时节操尽显。
这就是大势。
除了杨氏，所有人都知道杨氏死定了，这也是皇帝敢强行推改土归流的原因。
武力充沛，德行昭彰，天下莫有能抗者，区区叛乱，旦夕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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